身无分文的窘迫,并未让林枫感到绝望,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韧性与智慧。他站在流云坊市喧嚣的街道上,目光扫过万符斋的招牌,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制符,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快获取灵石的方式。虽然他修为跌落,灵力属性也与本土修士略有差异,但化神期对能量本质的理解、对符文结构的洞察,以及远超此界修士的神魂强度(即便受损严重),都是他巨大的优势。
他没有立刻进入万符斋,而是先在坊市里闲逛起来,仔细观察那些售卖符箓的摊位,了解此界主流符箓的种类、品阶、价格以及绘制风格。
常见的多是清洁符、轻身符、火球符、冰锥符、金刚符(防御)等一阶下品、中品符箓,价格从几块到十几块下品灵石不等。一阶上品符箓则少见许多,价格也飙升到数十甚至上百下品灵石。至于二阶符箓,那是筑基修士才常用的,摊位上几乎看不到。
符文的绘制风格,相较于他得到的炎帝传承中那些直指本源的大道神纹,显得颇为“简陋”和“程式化”,更多是依靠固定的笔画引动特定属性的灵气,缺乏变化与灵性。
“或许……我可以改良一下?”一个念头在林枫脑中闪过。以他的境界,简化甚至优化这些低阶符箓的符文结构,使其威力更强、消耗更低,并非难事。
但他很快压下了这个想法。初来乍到,表现太过扎眼并非好事。当务之急是稳妥地赚到第一桶金。
他走到一个无人角落,从客栈房间扯下的窗帘布上撕下一块,又咬牙花费最后一点从下界带来的、蕴含微弱火属性能量的矿石边角料,跟一个摊主换了一支最劣质的符笔和几张空白符纸、一小瓶一阶妖兽血调制的符墨。
工具简陋得令人发指,但林枫并不在意。
他回到悦来客栈那间狭小潮湿的房间。云浅月正在盘膝打坐,试图恢复灵力,见他回来,关切地望来。
“我需要制符赚些灵石,你帮我护法,别让人打扰。”林枫简单交代一句,便在那张破旧的木桌前坐下。
他屏息凝神,并未立刻动笔。而是先拿起一张空白符纸,指尖轻轻拂过,感受着纸张的质地和灵气亲和度。又蘸了点符墨,在废纸上随意划了几笔,熟悉符笔的弹性和符墨的浓淡。
片刻后,他眼中精光一闪,终于落笔。
他选择的,是最常见、也最容易出手的火球符。
符笔落下,笔尖流淌出的并非他本源的混沌灵力,而是他强行从外界吸纳、经过初步炼化的一丝无属性灵气。这笔灵气微弱且驳杂,操控起来远比精纯的混沌灵力困难百倍。
但他神魂强大,对力量的掌控早已入微。笔尖如同拥有生命,在符纸上流畅地游走,勾勒出火球符的基础符文。他的动作看似与寻常制符学徒无异,但每一笔的轻重、转折、灵气的输入节奏,都暗合某种玄妙的韵律,仿佛在引导而非强行刻画。
一旁的云浅月看得美眸异彩连连。她虽不懂制符,却能感觉到林枫下笔时那种浑然天成、举重若轻的意境。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张符箓已然成型。符纸上,赤红色的符文光华内敛,隐隐有热力散发,品质赫然达到了一阶中品!
一次成功!
林枫脸色微微苍白,额角见汗。以他现在炼气期的修为和驳杂的灵力,绘制一阶中品符箓,消耗不小。
但他没有停歇,稍微调息后,再次拿起符笔。
一张,两张,三张……
他绘制的不再仅仅是火球符,还有轻身符、金刚符。他并未刻意追求品阶,只是按照此界通行的标准符文绘制,但成品无一例外,全都达到了一阶中品,而且符文结构异常稳定,灵气流转顺畅,比市面上同阶符箓似乎更胜一筹。
直到精神力消耗过大,感觉头晕目眩,林枫才停了下来。面前,整齐地摆放着十张绘制完成的符箓:四张火球符,三张轻身符,三张金刚符。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符箓收起,对云浅月道:“我出去一趟,你在此等候。”
再次来到万符斋,这次林枫直接找到了柜台后的掌柜。那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修为在筑基初期,正低头拨弄着算盘。
“掌柜,收符箓吗?”林枫将十张符箓放在柜台上。
掌柜头也没抬,随意地拿起一张火球符,神识扫过。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猛地抬起头,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符箓,又快速拿起其他几张查看。
“这些符箓……都是你绘制的?”掌柜看向林枫,眼中带着一丝惊疑。眼前这青年气息微弱,不过是炼气三四层的样子,竟然能稳定绘制出品质如此精良的一阶中品符箓?而且这符文结构,看似普通,细看之下却圆融无比,几乎没有瑕疵!
“是。”林枫平静点头。
掌柜沉吟片刻,道:“品质尚可。一阶中品符箓,市价八到十二块下品灵石。你这些符箓,结构稳定,灵气饱满,我给你算十块下品灵石一张,十张共一百块下品灵石,如何?”
这个价格,对于新人来说,算是公道。
林枫点头同意。他现在急需灵石,没时间讨价还价。
掌柜爽快地支付了一百块下品灵石。晶莹剔透、蕴含着精纯灵气的菱形晶体入手,林枫心中稍稍安定。这是他在此界赚取的第一笔财富!
“小友制符手法颇为老道,不知师承何处?”掌柜试探着问道。
“散修一个,自行摸索罢了。”林枫淡淡道,不愿多言。
掌柜见他不想说,也不强求,只是笑道:“小友以后若还有符箓,尽可拿来我万符斋,价格好商量。”
离开万符斋,林枫手握一百块下品灵石,底气足了不少。他先去百草堂,购买了两瓶最基础的回气丹(快速恢复灵力)和一瓶活血丹(治疗肉身损伤),花去了六十块灵石。
接着,他又去杂货铺购买了一些品质稍好的空白符纸和符墨,花了二十块灵石。
最后,他用剩下的二十块灵石,购买了一些灵米和肉干,以及一本在摊位上看到的、最基础的《青玄大陆风物志》玉简。
回到客栈,将食物交给云浅月,林枫便迫不及待地阅读起那枚玉简。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让他对这个名为青玄大陆的修仙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
此界广袤无垠,宗门林立,家族万千。修行境界划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据说渡劫成功,便可飞升仙界。
他们所在的流云坊市,位于青玄大陆南域的青云山脉外围。青云山脉绵延数十万里,资源丰富,但也妖兽横行。掌控这片区域的是三个修仙家族:陈家、李家、王家,皆有金丹修士坐镇。流云坊市便是由这三家共同管理。
除此之外,南域还有几个强大的修仙宗门,如玄剑宗、药王宗、御兽宗等,都是拥有元婴老祖坐镇的庞然大物,远非三大家族可比。
玉简中还提到,此界修士主修灵力,根据功法属性不同,分为金、木、水、火、土、风、雷、冰等常见灵根,还有一些罕见的变异灵根。丹药、符箓、法器、阵法,是修士必不可少的辅助手段。
“灵力……灵根……”林枫若有所思。他修炼《焚天造化诀》,灵力本质是混沌属性,包罗万象,似乎并不局限于某种特定灵根。这或许是他的优势,但也可能因为与主流体系不同而带来麻烦。
了解完基本信息,林枫服下一颗回气丹和活血丹,开始运功疗伤。
丹药入腹,化作温和的药力散开。此界的丹药效果,远胜下界。配合《基础引气诀》吸收此地活跃的灵气,他受损的经脉和肉身开始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修复,干涸的丹田气海也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云浅月也在一旁服用丹药修炼。
接下来的日子,林枫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每日里,大部分时间用来疗伤和修炼,剩余时间则绘制符箓。他不再局限于那几种基础符箓,开始尝试绘制难度稍高的一阶上品符箓,如雷击符、土牢符等。
凭借高超的境界和对能量本质的理解,他虽然失败了几次,但成功率依然远高于寻常制符师。绘制出的上品符箓,品质更是极佳。
他将大部分符箓都卖给万符斋,换取灵石购买更好的丹药和制符材料,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手中的灵石渐渐充裕起来,他也换了一家环境稍好、带有简易聚灵阵的客栈居住。
一个月后。
房间内,林枫盘膝而坐,周身灵气涌动。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和苦修,借助丹药和此地浓郁的灵气,他的伤势终于恢复了七七八八,破碎的元婴虽然依旧虚幻,但裂痕基本愈合,稳定了下来。修为也重新回到了筑基初期!
虽然距离全盛时期的化神期依旧遥不可及,但至少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而且,他能感觉到,在此界灵气的滋养下,他的混沌元婴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更加凝实,与天地的联系也更加紧密。
云浅月的修为也从斗气慢慢转变为灵力来到了筑基中期,不过因为第一次接触灵力,且修为被强行压缩成更高质量的存在,她所能发挥的实力与修为完全不符,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和磨合。
这一日,林枫再次来到万符斋,除了售卖一批新绘制的符箓外,他还向掌柜打听道:
“掌柜的,可知这流云坊市附近,可有适合筑基修士历练、又能采集些灵草材料的地方?”
一直待在坊市制符,并非长久之计。他需要实战来磨砺重新获得的力量,也需要寻找更多资源来加速恢复。而且,他隐隐感觉到,体内那两丝沉寂的帝炎本源,似乎需要特定的环境或宝物才能进一步激发。
掌柜对林枫这位“优质供货商”颇为客气,闻言想了想道:“适合筑基修士的地方……往东三百里的黑风山脉外围不错,那里盛产几种一阶、二阶灵草,偶尔还能找到炼器材料。不过要小心那里的妖兽,尤其是成群的一阶上品风狼,以及独行的二阶铁臂猿。”
“另外,”掌柜压低声音,“听说黑风山脉深处,前段时间有异宝光华闪现,引去了不少修士,甚至有三大家族的人。不过那里危险重重,据说出现了二阶巅峰的妖兽,林小友若要去,还需量力而行。”
异宝?
林枫心中一动,谢过掌柜,回到了客栈。
是时候,离开这流云坊市,去更广阔的天地看看了。
黑风山脉,将是他踏入青玄大陆修仙界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