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疏言往前走了一步，右腿晃了一下。
他没停下，左手扶了下耳麦，系统界面立刻弹出。红色警示框跳出来：【右膝承重风险17%】。他低头看了眼膝盖，纱布边缘还是湿的，但血没再往外渗。
小安在侧幕递来热敷袋，“哥，导播说光效节奏要调慢半拍，怕你跟不上。”
“不调。”他说，“节奏一乱，动作就废了。”
周默从导播间探头，“他们想保安全。”
“安全不是拖慢。”程疏言闭眼，手指轻点太阳穴，“我卡的是心跳的点，不是节拍器。”
他重新打开系统的情绪图谱，观众席的波动曲线像海浪一样起伏。最高点集中在两个位置——腾空翻转和“踏碎冰碴”那一声吼。这两个节点，必须分秒不差。
“按原计划走。”他睁开眼，“我要上场了。”
灯光暗下，前一个节目结束，主持人开始串词。声音从远处传来，背景音乐渐弱。程疏言站在候场口，呼吸放慢，右手无意识摩挲着左耳的星月耳钉。
三分钟倒计时。
他单膝蹲地，用指腹按压膝盖外侧的穴位。系统自动启动损伤缓冲模式，一股微弱的电流感窜过肌肉，痛感被压下去一点。
“视觉组注意，左侧AR投影有延迟。”耳机里突然响起技术员的声音，“地面有点湿，感应区反应慢了0.8秒。”
“明白。”程疏言低声道。
他站起身，把原本设计的七步行走改成九步。多出来的两步用来调整重心，也给AR系统争取恢复时间。脚步落下时，他故意放慢速度，头微微低垂，等走到舞台中央才缓缓抬头。
镜头立刻切到特写。
水墨本该在他第一步就展开，现在才从脚下缓缓升起。黑色山影顺着地面蔓延，像是从地底钻出来。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古筝声起，戏腔第一句咬字极重：“寒夜裂，孤影渡江来——”
弹幕瞬间炸开。
“卧槽这个出场是神级设计！”
“停顿是为了等山水成形吧？”
“他抬头那一秒，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系统提示：【情绪共鸣值开始采集，当前速率：中等】
鼓点即将炸入，威亚启动倒计时三秒。
程疏言后退半步，准备跃起。可就在机械臂拉动的瞬间，身体猛地前倾——快了0.3秒，角度偏了五度。
“危险！”小安在侧幕差点喊出声。
程疏言立刻收紧腹部，借着前冲力道改成斜向俯冲。同时张口，高音撕裂而出，不是原定的平稳过渡，而是带着破音的爆发：“破！山！而！出——”
AR水墨应声炸开。
整座虚拟山脉崩塌，千层墨浪翻涌，桃花瓣从裂缝中喷发，漫天飞舞。镜头从高空俯拍，他整个人像从画中劈出，一剑斩断长夜。
系统警报解除，取而代之是一串新提示：【共鸣值飙升，舞台加成激活，表现力+47%】
全场尖叫。
导播间一片混乱。“快切全景！跟上他落地！”
程疏言在空中完成翻转，脚尖点地，顺势旋转一圈。膝盖狠狠抽了一下，但他没停，直接接下一个动作——右手挥袖，遮住右腿微颤的瞬间，转身面向主镜头。
衣摆甩开时，带起一阵风，桃花追着他脚步飘散。
副歌第二段起，节奏更密。他边唱边退，每一步都踩在鼓点上。台下观众跟着打拍子，声浪一层叠一层。系统不断刷新数据：【正面情绪占比92.1%】【关键词热度：封神、天花板、破防】
最后一句来临前，他深吸一口气。
“踏碎冰碴——”
吼出最后一个字时，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却像刀划过玻璃，刺进每个人耳朵。他眼神直盯镜头，一动不动。
全场静了一秒。
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收视率数字在后台疯狂跳动：**实时峰值2.87%**，跨年晚会历史第一。
小安抓着对讲机的手都在抖，“哥……收视破纪录了！导播说所有平台都在切你画面！”
程疏言站着没动。汗水顺着下巴滴下来，演出服贴在背上，膝盖疼得像被人拿锤子敲。他抬手抹了把脸，发现指尖全是湿的。
系统提示音响起：【本场表演结束】【总共鸣值：1,287,400点】【权限解锁+12%】【成就达成：光影同频者】
他缓缓抬起双臂，向四周致意。
掌声持续不断，有人站起来挥手，灯牌连成一片海。镜头扫过观众席，好多人都哭了。前排一个小女孩举着自制牌子，上面写着：“你说会飞，你就真的飞了。”
周默靠在导播间外的墙边，松了松领带。盯着屏幕里的身影，低声说了句：“零点，真是你的。”
小安听见了，回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盯着直播画面。她悄悄按下录制键，把这一刻完整存了下来。
程疏言站在舞台中央，没往侧幕走。他低头看了眼右腿，纱布又被染红了一块。他没管，只是轻轻活动了下脚踝。
主持人匆匆跑上台，手里拿着话筒，“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今晚的压轴嘉宾——程疏言！”
程疏言侧身面对镜头，点头示意。
“刚才那个腾空动作太震撼了！”主持人激动地说，“我们看到你在空中做了个非常规的斜冲，是临时调整吗？”
程疏言喘了口气，“设备快了。”
“那你为什么不暂停？”
“因为观众已经在等了。”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主持人还想问，程疏言忽然抬手，示意他停下。他看向主摄像机，嘴唇动了动。
“我想说句话。”
全场安静。
“这一个月，我每天练到凌晨三点，膝盖裂了三次，嗓子哑了两次。”他的声音很稳，“有人说我疯了，说我拼得太狠。但我知道，只要我还站得起来，就不能让那些熬夜等我的人失望。”
弹幕刷得飞快。
“这句话我要截图当壁纸。”
“他记得每一个为我们跳舞的老奶奶。”
“原来他都知道。”
程疏言说完，没再开口。他慢慢弯下腰，右手抚上心口，像是在回应什么。
镜头拉近。
他闭着眼，脸上全是汗，嘴角却有一点笑意。
小安在侧幕看得眼眶发热，手紧紧攥着对讲机。
周默走进导播间，对技术人员说：“把刚才那段单独切出来，发官方号。”
“哪一段？”
“从他说‘观众已经在等了’开始，到鞠躬为止。”
“好。”
程疏言直起身，正准备退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异响。
AR主机冒出一缕白烟，左侧大屏闪了几下，随即黑掉。
技术组一片慌乱。
但他没回头看，只是抬手摸了下耳麦。
系统提示：【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疑似设备过载】
他转身走向故障区域，脚步没停。
离大屏还有三步时，他忽然抬手，掌心朝前。
就像指挥一场看不见的风暴。
下一秒，备用主机自动启动，残余的画面碎片重组，最后定格在他腾空的那一瞬——山河炸裂，桃花漫天，他如破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