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乌人的这些骑兵才陆续从军寨附近撤离,撤到两侧。还没跑散的惊马这才被控制住。
军寨外围一圈,躺着一大片人畜尸体,其中亦有不少未咽气的乌人与马匹,虚弱地哀嚎着、挣扎着。众多被马匹压倒在身下骨碎的乌卒已然失去了知觉,只剩下那口勉强还悬着的气息。
清点人马,这场混乱,折损先锋乌人近两千,五千人撤出去回到本阵的只有三千余。就是安全撤出的,亦有千余人被烧伤,或者被砸伤、被射伤。
这五千先锋可谓是损失惨重。这可是骑兵,非步兵,被五千曌军一战打残。足可称得上是场大胜。
不少乌人丢了马匹,这些马匹或已丧命,或是受惊后不知跑到了哪里。
图赫尔恨得牙根痒痒,还未掠夺到西疆一粒粮食,前后便损失了近三千勇士,且仅仅就在三日之内。
图赫尔随后改变策略,让乌人主动弃马步行,人人配盾,强攻军寨,暗想今日非得拔了这颗钉子,把这孟凡固万马践踏,挫骨扬灰,才解心头之恨。
万马践踏是乌人最严酷的刑罚,将施行者放到一片空地上,用钉入地面的木桩与绳索固定手脚后,驱使众多马匹狂奔,往复践踏被施刑者,活活将其踩成肉泥,最后连同骨头,都要踩成碎渣,与地面同平为止。
于是,乌人第二轮攻击开始了,这回合乌人竟舍弃战马,当起了步卒。
军寨再次被围了起来。这个时候,“石子大法”就没那么好的效果了,石子多数砸在盾牌上,虽然也砸烂了一些,有一定的杀伤力,可和受惊的战马冲撞起来,那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不久后,乌军人数的优势再次发挥出来,远处弓手掩护,曌人再次被射地伸不出脑袋。
乌人持续推进,寨门附近的鹿角已被乌人清除。已开始有乌人推进到寨墙之下。石子射程并不远,四五十步而已,根本够不着后面的弓手。
乌人在受挫后再次占了上风。孟凡固暗自佩服图赫尔的应变能力,此人不除,乃我西疆大患。
双方在进行激烈的攻防战,乌人已有士卒推进到寨门,纷纷用身躯与盾牌撞击着寨门,曌人一方也有屯长指挥寨门处的士卒还击。
拿着长枪的曌人通过寨门处的空隙将长枪刺了出去,寨门外的乌人不断有人被刺倒。乌人见状,又有士卒拉弓还击,箭矢穿过寨门空隙,射倒了不少门后的曌人士卒。双方血液四溅,寨门内外已被染红。
而寨墙处,乌人丢起长长的抓钩,开始攀登寨墙。逐渐,双方在寨墙处开始了近身白刃战。
兵器你来我往,血光飞溅。双方士卒不断惨死倒下。
孟凡固暗叫不妙,这图赫尔麾下的乌人比奥尔巴赫可勇猛多了,毫不畏惧地往前冲,双方寨墙处的士卒死伤迅速加剧,如此下去,最多明日,将士们怕是要全军覆灭。
随后,整整杀了一个时辰,寨墙内外堆了厚厚的尸体,曌人士卒在寨墙上已快没了站脚之地。而墙外,乌人踩着堆积起来的尸体攀登更加容易。有两处,甚至用不上抓钩,踩着堆积的尸体便可跃上寨墙。
不久,便有乌人开始在寨墙处杀出缺口,曌人的防线被撕开一道口子。乌人趁势朝缺口汇集,扩大战果,好让更多的乌人攀登上墙。
孟凡固夺来一旁士卒手中的长枪,大吼道:“随本将把这些乌蛮杀下去!”
说罢,周围士卒士气嗷嗷乱叫,端起长枪跟随着主将朝缺口处杀了上去。
孟凡固来到那处寨墙处,几名乌人看到曌军主将亲临,眼睛都红了,这可是星宿将军啊,对于普通士卒来说斩杀此人乃天大的功劳。随即纷纷扑了上来。
孟凡固周围聚拢了不少士卒。孟凡固大吼一声:“刺!”
二十几条长枪迅速刺出,把迎来的乌人穿了个透心凉。在孟凡固的亲自冲击下,这些枪兵逐渐又把攀上寨墙的乌人捅倒,赶下寨墙。
往来拼杀,乌人与曌人不断争夺着寨墙的归属。死伤还在继续增加。
双方一直战到日落,士卒们疲惫不堪,尤其是曌人士卒,四肢像灌了铅一般,站立不稳,摇摆不定。
随即,乌人退兵,双方各自休整。
第二日一早,乌人再次来攻。
半个多时辰后,北寨被攻破,只剩残余曌人还在继续抵抗。孟凡固所在的南寨,也已摇摇欲坠。
忽然,“咔嚓”一声断裂,南寨大门终于被推倒,乌人士气大振,纷纷提刀涌了进来。
孟凡固急忙率领剩余预备队顶了上去。自己此时也已浑身带伤,双臂沉重,暗想,今日,我孟凡固便要葬送至此。
图赫尔看罢终于舒展了眉头,放松下来,虽然几日下来损失不小,但此钉一拔,天高海阔,只要不攻大城,我草原勇士尽可肆意驰骋光州平原。
曌军虽然勇猛,怎奈乌军人数有着绝对优势,孟凡固麾下士卒不断惨死,曌军的阵型缩的越来越小,孟凡固看看四周,将士们阵亡半数,全军覆没已成定局。
随即,孟凡固深吸一口气,正欲再次鼓舞士气,与乌人拼了这条性命。却隐约感到,地面好似有颤抖。
身旁一名亲兵忽然叫道:“骑兵!是骑兵!”
众人回头一望,东边不远处有股茫茫的尘土笼罩着,隐约能看到蓝色的军旗。
随后便听到有士卒大喊:“是蓝色。。。蓝色军旗!大将军亲军到了!大将军亲军到了!!!”
这些在死亡边缘的将士一看到援兵,再次兴奋起来。求生欲越发强烈。那团烟尘越走越近,骑兵的轰鸣声开始传来。
烟尘中的骑兵逐渐清晰,一杆大旗迎风飘荡,上书“公孙”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