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人与曌人仆从军从四面八方攀爬着天曌战船,天曌本不太重视水军。故此船身并不高,海面之上也就是一丈少许,三五步便可爬上船去。
虽说弓手射下去一些,但未见太大效果,这些敌人皆为灵敏之人。
伍昇本以为几艘破渔船而已,自己一撞便全散了架,敌人便都喂了鱼。
可未曾想,这些敌人竟不退反进,以“自杀式”撞击戳破了不少船只,再加以钩锁之法给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
伍昇内心焦急,暗想此战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外围那些被戳破的战船时间一长,舱内进水严重,必会沉没,不仅船上士卒不保,那满载的云麓货物亦会被大海吞没,归国后可如何向朝廷交代。
所幸,如今破坏的皆是外围战船。伍昇下达命令,商人、小吏、苦力去船舱中修补船只。
其余人等加入战团,未被敌人登船的战船,行驶到有敌人船只的侧面,进行弓箭支援。
此番出航,伍昇只带了一百四十水军将士,如此一分,再加上后方船只未曾支援到位,前方水军将士一时还处于下风,不断有双方士卒掉落船下,被大海吞噬。
敌人已尽数登船,皆是特意挑选出来的精锐,可以说在甲板上大杀四方。
文莺看罢,皱起眉头,带着麾下四人摘弓便上前支援,海上起伏,并不比陆地,射箭难度很大,而阿图鲁依然保持着最为精准的射术,由于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在马背上射箭亦是颠簸起伏,和在甲板上有类似之意,故此能接连射翻两人。
前方船只甲板上乱成一锅粥,有两艘战船失去控制,轰然相撞,其中一艘被撞到了船身中部,一声巨响,木屑横飞,木板断裂,船身随即扭曲。船上之人被这一撞之力震下去不少,有己方亦有敌方,纷纷落水。
伍昇大惊,又令周围船只拉开距离,小心避让。
自己坐船也已靠近敌人。待离一艘战船很近时,伍昇指挥多数半士卒跳上船去,加入其中。
由于伍昇座船相对高大,从高向下跳,十分容易,这一跃便可跃向敌船。
随即文莺亦令阿图鲁与张小勺留守,协助剩余士卒守卫座船,自己带着魏冉、萧逸跳向敌船,支援上去。
文莺虽勇,毕竟不擅水上作战,站立有些不稳,被一幽人险些磕飞手中兵刃,中门大开,一幽人猛然刺向文莺胸口。
命悬一线之际,还好文莺反应迅速,左手抓起一旁陶罐,挥手丢出,砸向那人头部,陶罐碎裂,那幽人顿时头破血流,魏冉赶到,盾牌连挥两下,把那两人砸飞,从而跌落下海。
险象环生,所幸有惊无险。魏冉拉起文莺,贴身护卫,不敢远离半步。
很快,此船敌人被屠戮一空,座船安全了,伍昇这才心安少许。感激地看了看文莺众人,随即降下绳索,招呼文莺等人上来。
众人上船后,伍昇看了看四周战况,有些已方船只被敌军屠戮一空,敌军又攀上另一艘,好似一船传染另一船一般。
一艘艘支援已来不及,伍昇思虑片刻,咬了咬牙,下了一个壮士断腕的决定。
令未有敌人登船的船只远离战圈,呈弧形四散开来,随后,号角旗语齐出。
这样,半数战船脱离混战,四个方向散出,那些还在厮杀的船只杀得正酣,就是想调动亦无办法。
一炷香时间过后,半数战船已脱离战圈,从外包围着那些被占船只。
此刻,敌人亦反应过来,曌军这是想牺牲小部,围歼己军之意。
不久,这些幽军已被困在了中间这些船只。
还未等幽人一方彻底反应过来,伍昇一声令下:“放箭!”
四面八方的箭雨接踵而至,中间战船的幽人也好,曌人也罢,迅速被射倒。箭雨来自各个方向,几乎避无可避。不断有人重箭落水。
一通乱箭,很快,战场便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海水在哗哗作响。
幽人遭受重创后,伍昇随后令战船再次接近,登船清扫余敌,只留两三活口,救治己方士卒。
不一会儿,幽人一方只留了两名轻伤的活口,其余人等,尽数屠戮,己方士卒,又救下四人,十余人被自己袍泽射死。
伍昇见状十分沮丧,一脚踢飞了一个头盔。自责道:“残害手足,我伍昇愧对弟兄们。”
文莺忙上前安慰,“伍大哥,这不怪你,当时战局紧迫,大哥做得对,倘若任其发展,损失更重。”
“我自晓得,谢兄弟帮忙。”
这便是战争,舍小取大之事常有。
从人性的角度理解,伍昇此举是残忍无情的。但从兵事的角度来说,伍昇此举处理得十分恰当,不但挽回了败局,亦避免了更严重的损失。
那俩俘虏皆是曌人仆从军的成员,经严刑逼供,确实是幽人派他们伪装商船来破坏天曌与云麓之间的联系。船只是从枢州西南部靠海的渔民手中抢夺来改装的。又从其口中得知了一些枢州现状。
当文莺得知原枢州心宿将军庞晖背叛天曌,成为幽人仆从军的副统领时,破口大骂,此人与自己关系还算不错,常叫他庞叔,未曾想如此贪生怕死,甘做蛮夷走狗。
随后,伍昇令士卒们抢救伤员,打捞货物,修补战船,清点损失。
此战虽胜,但损失必然不小,伍昇愁眉苦脸,亲自上前,捞取水中货物。亦不知回去后将如何向朝廷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