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小竹和小兰便端着准备好的晚膳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在石桌上。
菜肴颇为丰富,一大盆热气腾腾、嫩滑的豆花,旁边放着切好的卤肉与腊肠。
还有一盘油炸炖煮的野菜,两条烤得焦香流油的鱼。
主食则是用之前百姓交上来的稻米贡赋,做出的稻米饭,颗粒分明,散发着清香。
两人简单的洗了洗手,开始用膳。
李枕夹了一筷子油炖野菜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
“这烹饪之法还是太过单一,不是煮就是烤,再不然就是这般炖煮,都快吃腻了。”
“等进山的那几个奴隶寻到铁矿,我让人打造一口薄壁铁锅。”
“届时我教你们一种名为炒菜的技法,那才叫一个鲜香爽口。”
妲己正小口吃着豆花,闻言美眸流转,瞥了他一眼:
“你好歹也是一邑之尹,整日里不是琢磨这些口腹之欲的新奇花样,便是恨不得死我身上,成何体统。”
李枕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反而顺着她的话头说道:“说起这个,你也说了,我如今好歹是个邑尹,总得考虑后继有人吧?”
“你不给我生几个儿子,将来我这偌大的家业,找谁来继承。”
“这样吧,若是你怕承受那怀胎十月的辛苦,我便寻几个好生养的女子来,让她们生。”
“到时候,孩子全都记在你的名下,认你当妈,让你无需经历生育之苦便能享儿女之福。”
“我这个主意怎么样,是不是......”
李枕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妲己将手中的陶碗重重顿在石桌上,碗中的豆花都溅出了些许。
妲己抬起头,脸上那慵懒媚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冷冽,美眸之中锐光乍现,死死盯住李枕:
“谁告诉你我怕那十月怀胎的辛苦?”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李枕,我告诉你,你日后想找多少女人,我都懒得管你。”
“但你的家业,必须是我儿子来继承,我若没有子嗣……”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绝嗣!”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李枕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开怀,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
“怎么还动气了,好好好,生,就让你来生。”
“以后我的家业,也只传给你生的儿子。”
“哪怕他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把家底败个精光,我也认了。”
“这样总成了吧。”
妲己闻言,怒气稍缓,但依旧冷着脸:“你儿子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悉心教导出的孩儿,必定能承你之智,扬你之长,更胜于你。”
“若他真是个不堪造就的庸才……”
“我自会亲手弄死他,免得玷污了你我的血脉,辱没了这份家业!”
李枕忍不住嘴角一抽,弄死就不用了吧。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会生传宗接代就可以了。
至于家业,没了就没了呗。
只要别给我搞出谋逆之类的事情,被人给满门抄斩了就行。
说到满门抄斩......
不行,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稳妥起见,还是多生几个,然后分家。
要是涂山枚也能给自己生几个儿子就好了。
虽然在这个时代明着娶她阻力太大,但是可以让她给自己生私生子啊。
到时候来个涂山李氏和六国李氏。
这样就稳妥多了。
甚至……将来若有机会,是不是还能去西祁弄个什么关中李氏之类的。
想到这里,李枕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渐渐扬了起来。
妲己见他嘴角那压不住的弧度,忍不住没好气地飞了他一眼:
“瞧你这点出息,不过是遂了你的意,答应为你孕育子嗣,便值得你如此喜形于色?”
李枕回过神来,也不解释,顺着她的话哈哈大笑:
“开心,当然开心,能让你这骚狐狸为我生儿育女,我岂能不开心。”
“快吃,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咱们也好早些为这家业添砖加瓦啊。”
妲己无奈的摇了摇头,懒得再与他斗嘴,低头继续用膳。
吃完了晚饭,李枕放下碗筷,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小兰,你来收拾碗筷,小竹,快去准备沐浴的热汤!”
“是,大人。”
两个侍女连忙应声,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
不多时,小竹便来禀报,沐浴的热水已在屋里备好。
李枕立刻起身,走到妲己身边,伸手便去拉她:
“娘娘,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快沐浴去吧......”
妲己被他这般猴急的模样弄得有些好笑,半推半就地被他拉着向内室走去。
两人进了房间,屋内水汽氤氲,弥漫着温热的气息。
李枕反手关上门,脸上带着迫不及待的笑容,伸手便要去解妲己腰间的衣带,口中笑道:
“来来来,我的娘娘,我来为你宽衣,服侍娘娘您沐浴……”
妲己却轻轻抬手,拨开了他有些急躁的手,美眸横了他一眼,那眼神似嗔似媚:
“行了,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你是一家之主,是这青藤邑的邑尹,更是我的男人,哪有真让你来服侍我的道理。”
说话间,她已转而伸出纤纤玉手,动作轻柔却利落地为李枕解开衣袍的系带,褪去他沾染了石粉与汗迹的外衫。
她的指尖偶尔不经意地划过他结实的胸膛,带来一阵微妙的颤栗。
妲己一边为他宽衣,一边抬起眼帘,眸光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迷离:
“李枕,你给我记住了。”
“在这世上,哪怕是我,也没有资格让你俯身服侍。”
“只有我来伺候你的份,断没有你反过来服侍女人的道理。”
“所以,日后……即便你身边再添了别的女子,哪怕是在锦帐之内、床笫之间......”
“你也要给我端着你的身份,不可自降身价,做出那等服侍女人的事来。”
在这个尚存些许母系遗风的时代,对贵族夫妻间的情调并没有后世那些封建王朝那么严格的礼法约束。
这个时代礼法的核心是,重祭祀与等级,轻夫妻私域约束。
祭祀是绝对的核心,这个时代的人信鬼神,礼法最看重如何祭祀祖先、神灵。
比如祭品规格、祭祀流程等,这是国家和家族层面的大事,不容出错。
其次是“阶级与性别分工”,明确贵族与奴隶、男性与女性的分工。
男性主外治事、女性主内管家,但这种分工是“责任划分”,不是“禁止夫妻互动”的枷锁。
只有从西周开始,“礼法”才逐渐细化到夫妻私域,甚至限制夫妻间的亲密表达。
这个时代还没有这套对“夫妻情调”的严格约束,私域互动相对自由。
妲己的这番话,并非后世那种严格的礼法约束,更像是源于她骨子里对“她的男人”该有地位和姿态的维护。
她此举更深层的用意,是要将李枕“惯”出一种习惯。
一种习惯于被服侍、被仰望,而非去讨好他人的习惯。
她要让他身边所有的温柔乡,都及不上她所给予的这般既极致魅惑又处处以他为尊的体验。
无形中拔高他对男女之事的“门槛”,让他难以在别处获得同等的,身心皆被尊崇的满足。
这并非后世礼教的束缚,而是一种更为高明和深入骨髓的“驯养”与独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