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枕听完这一大套复杂的规矩,只觉得头大如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行吧,我也不懂这些,你说了算,你怎么安排就怎么来好了。”
妲己见他这副模样,不由莞尔,抬眼看了看天色,柔声道:“你也忙了一上午,想必也饿了,眼看已近午时,该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随即,妲己吩咐小兰和小竹去准备膳食。
不多时,简单的午饭便端了上来。
一碟切得薄薄的,油脂透亮的蒸腊肉,几段香气诱人的鹿肉腊肠,一盘清炒的时令野菜。
还有一盆嫩白的拌豆腐,上面撒着些切碎的山葱。
主食则是新蒸的米饭。
午后,李枕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用简陋的毛笔在在竹简上仔细地画出了一整套麻将的图样。
包括各种花色、数字以及骰子的模样。
画完后,他让人唤来桑季,将竹简交给他,吩咐道:“找手艺好的玉匠,用我们带回来的那些白色玉石,照着这个图样,做一副出来,再做几个骰子。”
桑季虽不解其意,但依旧恭敬领命而去。
是夜,月朗星稀。
在小兰和小竹的服侍下,李枕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
两个小侍女用柔软的麻布为他仔细擦干身子,披上单薄干净的寝衣。
李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正背对着他,在床榻前微微俯身,仔细整理铺盖的妲己。
妲己穿着一件丝质的单薄睡袍,柔软的布料贴合着身体曲线,勾勒出丰腴曼妙的背影。
腰肢纤细,往下却是骤然饱满起来的浑圆弧线,在朦胧的灯火下散发着惊心动魄的诱惑力。
袍袖滑落,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臂,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风情。
李枕心头一热,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了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将下巴抵在她脖颈,深深吸了一口她沐浴后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
混合着一种独特的,诱人的幽香扑面而来,令人神醉。
“娘娘,咱们有些日子没好好折腾了吧......”
妲己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和灼热的呼吸,手中整理的动作微微一顿,没好气地嗔道:
“折腾什么折腾,你也不怕把你孩子折腾出问题来。”
李枕闻言,手臂紧了紧,在她耳边蹭了蹭:“可我睡不着咋办......”
妲己转过身来,仰头看着他,凤眸中水光潋滟。
她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勾魂夺魄。
“就你事多......”
随即,妲己缓缓地在他的面前跪了下去……
......
三日时光倏忽而过,转眼便到了置础仪式的清晨。
小院内,妲己细心地为李枕整理着即将在仪式上穿着的正式深衣。
她一边替他抚平衣领的褶皱,系好腰间的丝绦,一边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提醒:
“今日置础,按古礼,需以牛、羊、狗三牲血祭柱础石,寓意滋养梁柱,基业长青。”
“还会加献一名人牲,作为‘柱下守卫’。”
“不仅今日置础会有人牲,后面的祭祀仪式,也都离不开人牲,甚至更为隆重。”
妲己抬眸,望入李枕眼中:“我知道你不喜人祭,世情如此,众人皆以为常。”
“你若是不想人祭,最好还是像奠基时那般,当着众人之面,寻个由头。“
“以你的‘观象’之能,编出一套合理的说辞来改变它,切莫直接下令取消。”
她顿了顿:“你自己也曾说过,帝辛当年打压旧贵族,与贞人争夺话语权,手段过于急躁粗劣,方遭反噬。”
“前车之鉴,你可不要重蹈覆辙。”
帝辛当初跟贞人抢夺话语权,就是简单粗暴的直接越过贞人,直接下王诏。
王诏也简单粗暴,类似于:我已经占卜过了,就按我说的来。
然后,帝辛的下场也摆在那了。
众叛亲离。
李枕一听后续仪式依旧绕不开人祭,甚至可能更隆重,顿时感到一阵头大。
但他深知妲己所言在理,在这个神权与王权、传统交织的时代,粗暴地对抗根深蒂固的信仰,无异于引火烧身。
想要对抗鬼神,就只能用鬼神那套来对抗鬼神。
在一个别人都信奉鬼神的时代,你偏要讲什么科学。
这跟在大家都信任科学的后世,你偏要搞鬼神那套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信奉科学的人不一定会把你这异端给献祭了。
信奉鬼神的,却有很大可能把你这‘妖人’给献祭了。
李枕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知道了,放心吧,别的我或许不行,但这种活,我还是挺擅长的。”
整理好衣冠,李枕与妲己在桑仲及几名护卫的随行下,登上牛车,再次前往那座正在兴建宗庙的山头。
山头上,工匠与助祭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仪式所需的柱础石、三牲乃至一名被选为人牲的俘虏也已就位。
场面与奠基时相仿,庄重中带着一丝原始的肃杀之气。
见李枕与妲己到来,众人纷纷躬身行礼。
“拜见邑尹——”
李枕面色平静,抬手虚扶:“免礼。”
众人起身后,主持仪式的巫莘这次学乖了,并未立刻开始。
巫莘抢先一步上前,恭敬地禀报道:“邑尹大人,吉时将临,置础大典诸仪已备。”
“按古礼,今日的置础仪式流程是,先由工匠在夯好的地基上摆放柱础石,也就是支撑宗庙的核心梁柱。”
“此石承天接地,乃宗庙梁柱之根柢。”
“而后于石周掘四方坎,其中三坎分置牛、羊、狗三牲。”
“牛寓厚德载物,羊表吉祥安泰,犬司驱邪镇恶。”
“三者合为‘滋养梁柱,基业长青’之象。”
“另一坎则人牲则以人牲为柱下守卫,镇守柱下,以固庙基。”
“之后是祭司主持献祭,以牲血染于础石,乃是与地只盟誓之礼,使天地共鉴李氏立宗之诚。”
“最后是邑尹您手持有苏图腾玉饰,昭告天地,定鼎宗脉。”
巫莘说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枕的神色,补充问道:
“不知邑尹对此仪程,可有……何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