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得！真了不得！白老板，您二位这不是请回来一件瓷器，这是请回来一座‘镇宅之宝’啊！”
“今年到现在为止，别说见过了，我甚至都没听说过瓷器当中有什么大货面世！”
“六千来万？要我说，这真是抄上啦！那保利、嘉德、苏富比估摸着一会儿您二位的手机打占线咯！”
“......”
报完白姓后，
茶楼那身着旗袍的接待人员便娴熟地躬身引路，带着黄秦汉二人穿过主廊，朝茶楼深处走去。
让二人稍稍有些意外的是，所在房间并非私密的包间，而是一处视野开阔、面积不小的偏厅。
哦也对，毕竟是汝瓷，再加上这茶楼的位置也就在二环内，不算远，群里想见识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黄秦汉俩人还没推门，便听到一声声恭维不要钱似的洒了出来。
显而易见，
里面已经过来了不少人了。
接待人员在前方推开偏厅大门，黄秦汉二人迈步踏入。
“黄公子来了。”
“黄公子，还有孙先生呢......”
作为群里几位有实力的大人物之一，黄家二公子长什么样，群里的玩家们自然是一清二楚。
孙啸舟同样不用多说，“实力”方面虽和黄秦汉不在一个赛道，但却是真实力，绝对算的上赫赫有名的业内资深人士。毕竟，他可是有故博院这份资历在身上的！
微微哗然后，
厅内众人连忙凑上前打起了招呼。
就连白刚都也从座位上站起身，示意迎接。
“黄兄弟，你可算过来了，就等着你过来掌眼呢！”白奎这会儿话说的倒是挺漂亮的，他招了招手，对着一旁的茶童说道：“还愣着干嘛？给二位上茶！”
“茶就不用了。”黄秦汉摆了摆手，他只想赶紧看看那件汝瓷。
说话间，黄秦汉目光在众人手上搜寻，只可惜，看了一圈，没一个人手上拿有东西。
最后，只得开口问道：“那汝瓷呢？”
“哎呦，黄兄弟，您来的稍微有点儿不凑巧，这小碗刚放进去。”白奎指了指茶桌旁边的一个通体白色的金属样式的大箱子。
黄秦汉这才注意到，原来刚才进门的时候，厅里的这些人围着的是这么个东西。
那金属箱子旁还站着两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上面操作着。
白奎转头问道：“还需要测多久？”
工作人员：“十分钟。”
听完后，白奎扭头对着黄秦汉解释道：
“这东西是他们实验室新推出的，[可移动式x射线荧光光谱分析仪]，我和我哥刚从乡下把这小碗带回来，就想着先出一个测年报告看看。”
“本来还以为要把这小碗送到他们实验室呢，结果人家现在技术水平高了，这种仪器都搞出来可移动式的了。”
白奎说道：“早知道黄兄弟你们这会儿就能过来，那就先不测了。”
黄秦汉摆了摆手：“没事，也不差这一会儿。”
这光谱分析仪外观是个白色的金属箱子，但侧面有一个透明的玻璃面。
黄秦汉倒也没有顾忌什么形象，大大咧咧的蹲在那玻璃面旁边，看向里面那正在托盘上旋转的小碗。
x射线荧光光谱分析这项技术他当然清楚是什么。
这玩意儿难度不高，京城能做这种测年报告的实验室，数量很多。
为了玩好古董，黄秦汉自己甚至都也入股了其中的一个实验室。
不过他入股的那个实验室，倒是没听说推出这种可移动式的，平时还需要派人把东西送过去。
黄秦汉心里寻思着，
等回去就让那实验室也搞一个这种的，用起来的确方便。
隔着一层玻璃，更不用说那小碗还在托盘上不停地旋转着。
自然是看不出来什么名堂。
黄秦汉蹲着看了一两分钟，也就没再继续看了。
“你这小碗是怎么搞来的？”等着也是等着，黄秦汉有点儿好奇这只汝瓷的具体来历，便对着白奎随口问道。
“咳咳......那得从一块碎瓷片说起......”白奎脸上的神情满是得意。
从他亲自发现碎瓷片；到他亲自追寻瓷片来源；再到锁定那口池塘；最后塘主自己都断言那池塘里肯定没东西，但他依旧坚定不移......
听到白奎大声吹嘘是他自己“亲自”发现那碎瓷片的时候，一旁的一个人微微撇嘴。
其实是他先发现的。
不过他倒也没出言反驳，毕竟后面说的倒没啥问题。
再者，白奎倒也没亏待他们，回来的路上给他转了五十万，这笔钱还是挺香的！
...
白奎那英勇无比的战绩都还没讲述完呢。
操作仪器的工作人员突然说了一声“好了”，顿时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x射线荧光光谱分析，这项技术用来测瓷器的年代非常好用，是通过x射线扫描整件瓷器样品，测量样品中元素被激发后产生的特征x射线（荧光），分析出钴、锰、锆、铷、锶等微量元素的占比后。
再去和不同年代时期瓷器的微量元素库进行比对。
这项技术不能断定具体窑口，但判断年代还是很准确的。
两百年以内的，能精确到十年以内的误差；
千年以内的，能精确到百年以内。
最重要的是，用这项技术测瓷器，能做到无损！
用那什么热释光测年技术、热膨胀分析技术、电感耦合等离子体质谱......这些技术也能测，甚至出来的报告更详细，但通常是有损的！而对于古董而言，有损无损那可是相当重要的！
讲的正尽兴时被打断，
白奎撇了撇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他自己对于“测年报告”也非常好奇，甚至还下意识的有点儿紧张。
“额......”见这一个个有钱人都朝自己望了过来，工作人员有些紧张：“现在只是扫描完了，刚把数据传回实验室，具体的分析比对报告还得稍等一会儿。”
“呼～”
“还要多久？”
“需......需要二十分钟。”
“那现在可以拿出来了吗？”
“可以可以。”
得知报告还没出来后，白奎紧张的情绪陡然消失。
笑眯眯的蹲下去将仪器里面的小碗取了出来。
众人目光瞬间聚集。
...
汝瓷一般都没什么特殊的名字。
天青色儿的笔洗，就叫做汝窑天青釉笔洗；月白色儿的鹅颈瓶，就叫汝窑月白釉鹅颈瓶；
汝窑豆青釉盘、汝窑天蓝釉三足尊......都是这么来的。
也正因如此，
面前的这只小碗，若能确定是真品的话，也应该叫做汝窑天青釉碗。
“这冰裂纹也太开门了，开门开得让我这心里头直打鼓！全京城，不，在全国范围内，白老板您这都是独一份儿啊！”
“都说这汝窑是‘千峰碧波翠色来’，今天总算见到活的了！”
“莹厚如脂，宝光四溢......往这儿一摆，这偏厅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老祖宗总结的这几点，全占齐活了！”
“......”
说话是门艺术。
混古玩这行当的，在夸赞瓷器的时候，嘴里的小词儿那自然是一套一套的。
这只小碗拿出来后，
众人的视线就宛如吸附到上面了一样，不带动的。
黄秦汉看的目不转睛。
只能说眼前的这只小碗，在喜欢瓷器的人面前，是真的好看！
就好像人I妻于曹贼那样，不！！人I妻都不一定能比得过它！
给黄秦汉看的都心动了。
甚至都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思考，应该出个什么价位了。
只能说，
这就是汝瓷！
..
黄秦汉侧着头望向自己的顾问。
然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孙啸舟居然一直在皱着眉头。
可能是感受到了自己老板的目光，孙啸舟转过头，看到黄秦汉在看着自己，先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随后又左右微微摇了摇。
看到这个动作，
黄秦汉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动作是在表明，他感觉有点儿问题，但不太确定！
——这汝瓷，有问题？
黄秦汉也皱起了眉。
就在其旁边不远处，白奎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黄秦汉二人的动作。
自然也注意到了刚才二人之间的小动作。
心中“砰”一下，猛地一凉。
这是什么意思？！
白奎清楚这孙啸舟的身份！
正儿八经从故宫博物院里出来的高手！
他自认为自己的水平应该可能大概也许是没有这家伙高的。
或者说，这姓孙的，单说其鉴定水平，哪怕放在市面上绝大多数所谓的鉴定专家里，也差不多是最高的那一栏了！
这里的专家，可不是上节目捞钱的那种，是在古玩这个行当里面闯出过名声的那种！
这这这这......
此刻，白奎面上的表情都还是挺得意的。
但仔细看的话，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
心中更是慌的不能行。
“哎，发过来了。”站在光谱分析仪旁边的工作人员突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