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
小天狼星离开病房之后,邓布利多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沉重了,“西弗勒斯,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那件事,如果你还愿意……”
“是的,阿不思。我愿意。”
斯内普的语气平静如水,黑色的瞳孔里映着火光,瑞琪却从他眼中看到无尽的悲伤。
“那么……西弗勒斯,祝你好运。”邓布利多的声音竟然也带着忧虑。
几秒的沉默,斯内普转身走出病房。
瑞琪看着病房的门关上,心脏猛地一跳,整个人像被突如其来的阴影吞没。
她跳下病床,顾不上找鞋,光着脚跑出病房。
“教授!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
瑞琪快步追上,在他面前停住,“教授……您……要去哪?”
斯内普低头看看瑞琪光着的脚,挥手施了个保暖咒。石板的冰凉感马上消失,一股暖意从脚底向上蔓延,却并未驱散她内心巨大的恐慌。
“我有事要办。”斯内普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您还回来吗?”一个未经思考的问题脱口而出。
斯内普沉默了一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会回来的,瑞琪。”
瑞琪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斯内普旋即转身,毅然走进更深的暮色。走进烛火照不到的黑暗里,走到瑞琪看不到的地方。
……
瑞琪回到病房时,邓布利多正和韦斯莱夫人说着些什么。她躺回病床,把脸埋进被子里,这样就没人能看到她的眼泪。
突然,庞弗雷夫人慌忙推门而入,脸色煞白:“阿不思,不好了……福吉带了一个摄魂怪,吸走了小巴蒂·克劳奇的灵魂!”
瑞琪猛地从床上坐起。巴蒂·克劳奇的儿子?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邓布利多眉头紧锁,看了瑞琪一眼,然后对庞弗雷夫人道:“我知道了,波比。再给两个孩子一些安眠药水,让他们好好休息。”
随后,邓布利多快步离开了病房。
……
月光被低垂的乌云吞没时,斯内普幻影移形而至。
砰的一声极轻,他落在小汉格顿村尽头那片荒草地上,几步之遥便是一栋斑驳陈旧的三层老宅——里德尔旧宅。
这就是黑魔标记的作用,忠诚的食死徒总能找到他们的主人身在何处。
铁栏门半敞着,风吹得门轴咯吱作响,像什么东西在哀鸣。里德尔旧宅的窗棂已经破碎,墙上爬满了藤蔓,几只乌鸦栖在屋脊,死气沉沉地打量着来人。
斯内普没有停留。他越过铁门,踏上长着苔藓的石阶,伸手推开大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斯内普刚迈进半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是虫尾巴,他站在玄关处,肩膀缩着,故意横在门前。
虫尾巴抬着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地打量着斯内普,脸上挤出一种自以为得意、实则猥琐可笑的笑容。
“快让我看看是谁姗姗来迟,”虫尾巴阴阳怪气地说,声音带着那种令人讨厌的鼻音,“敢让主人等候自己的仆人!”
“……啊……原来是斯内普教授。”他故意咬重了“教授”两个字,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意。
斯内普看着他,眼神如刀锋般锐利,语气冷淡:“让开。”
虫尾巴眼神闪了闪,有些心虚。但刚才在墓园,主人的确说过,斯内普是“在霍格沃茨的叛徒”,于是他咽了咽口水,强撑着语气:“你这个叛徒……你怎么还有胆子来拜见主人?”
斯内普动也不动,声音里带着怒意:“滚开,虫尾巴。我要是你,绝不会自作聪明地挡住一个自己打不过的人。”
虫尾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半步,额角隐隐冒出汗珠。可他还妄图维持一点可怜的尊严,嘴硬道:“是主人说的……你就是个叛徒!”
斯内普这才眯起眼睛,不耐烦的说:“一年不见,老鼠都能替主人做决定了?滚开。”
虫尾巴的肩膀颤抖着,终于退到了门侧,“三楼……走廊尽头。”
斯内普没再看他一眼,径直穿过玄关,走入屋内。
虫尾巴在斯内普身后小声嘟囔,声音几乎听不清:“等你见到主人……他会亲自杀了你。”
……
三楼的走廊幽暗压抑。地毯早已褪色,墙上的画像也剥落殆尽,只剩一副空洞的木框。尽头的房间里,隐隐传来几句低低的交谈声。
斯内普刚踏进三楼,就看到走廊尽头的房门敞开着,昏黄的烛光从门内倾泻而出,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晃动的光影。
他刻意放轻脚步,地板却依旧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房间里的交谈声随之消失了。
斯内普一步步走近那道敞开的门,在门前停下脚步。
屋内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是一种令人作呕的霉味与血腥气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房间里空无装饰,只有一张长条桌摆在屋子中央,五个黑袍食死徒分坐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瞬间投向了门口。
长桌尽头,伏地魔一动不动地坐着。
他的脸色惨白,几近透明,五官已经不再有人类的轮廓。鼻梁塌陷,只剩两个狭长鼻孔;双眼猩红,瞳孔细长如蛇,在烛光中闪着寒光。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手指交叠放在桌面,魔杖就搁在手边。
在伏地魔身旁,一条巨大的蝰蛇蜷伏着盘成一团,鳞片冰冷发亮。蝰蛇缓缓抬头,冰冷的蛇瞳直直锁住斯内普,舌信一下一下地吐出,嘶嘶声贴着石板回响。
斯内普快步走到长桌尽头,在伏地魔注视下低垂眼帘,避开那张苍白扭曲的脸。
他立即双膝下跪,额头触地,袍角在石地上铺展开来。
斯内普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微微颤抖着,“主人,恕我来迟。”
伏地魔没有立刻开口,静静地看着那跪伏在地的黑袍身影。他用瘦长惨白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接着,伏地魔缓缓抬起右手,握住魔杖,杖尖直直抵在斯内普的右肩上。
“西弗勒斯·斯内普……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