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扶着易中海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师傅,我真问过几个工友,食堂的人说早上打饭时就听后勤的人在聊,后勤的又说是车间老吴头先传的,找老吴头问,他又说听门口保安说的 —— 绕来绕去,根本找不到头。而且传的内容都差不多,连‘您腿伤在家没法反驳’‘师娘红着眼圈闹离婚’这些细节都一样,就像提前商量好的似的。”
“商量好的?” 易中海心里 “咯噔” 一下,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到车间角落的长椅上坐下,腿上传来一阵刺痛,可他顾不上疼,脑子里飞速运转 —— 谣言细节统一,传播范围广却找不到源头,这绝不是随口闲聊传出来的,肯定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他首先想到了轧钢厂的人,可自己在厂里待了这么多年,除了工作上的往来,没跟谁结过深仇大恨,谁会花这么大心思毁他名声?“不对,” 易中海摇了摇头,“厂里人大多不知道我家的事,连棒梗是谁、贾张氏跟我家的关系都不清楚,不可能编出这么具体的细节。”
这么一想,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谣言源头肯定在四合院!只有院里人才知道他腿伤、知道他跟贾家的往来,甚至知道李素芬要离婚的事!
第一个跳进他脑子里的是何雨柱。这几天傻柱跟自己有冲突的是,何雨柱性子急,说话冲,当时还骂自己是绝户” 。可转念一想,易中海又摇了摇头 —— 何雨柱虽然暴躁,却是个直脾气,有啥不满向来当面说,绝不会背地里传这种脏谣言,要是他干的,早就当面嘲讽自己了。
接着是许大茂。许大茂为人油滑,爱搬弄是非,可最近两人没什么交集,更没起过冲突。“许大茂虽然爱算计,可没好处的事他也不会干,我跟他无冤无仇,他犯不着冒险传这种谣言。” 易中海皱着眉,把许大茂也排除了。
然后是六根和刘海忠。六根住在四合院东厢房,平时话不多,跟自己没什么往来,更没红过脸,不过他昨天也在厂里,说不定听过些什么;刘海忠是院里的二大爷,好面子,向来注重 “邻里和睦”,就算看不惯自己,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易中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三车间往四车间挪。车间里的机器轰鸣声像闷雷似的,震得人耳朵发沉,钢铁零件碰撞的 “哐当” 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夹杂着工友们喊着协调工作的粗嗓门。空气中飘着浓郁的机油味,混着汗水的咸涩,黏在皮肤上,让人心里更添几分烦躁。他每走一步,左腿的伤口就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细针在扎骨头,额角很快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沾满油污的工装衣领上。
他刻意避开往来搬运零件的工友 —— 有人推着装满钢条的小车匆匆而过,有人扛着工具箱大步流星,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往日里挺直腰杆的老工人,此刻正拄着拐杖,眼神里满是焦虑与茫然。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王小六的话:“找不到源头,食堂、后勤、车间都在传”,心里像揣着团火,烧得他坐立难安。六根是四车间的钳工,昨天也在厂里检修机床,虽说平日里话不多、性子老实,可眼下这局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想找六根问问 —— 毕竟,能知道 “腿伤在家”“李素芬离婚” 这些细节的,大概率是院里或厂里熟悉他的人。
走到四车间门口,热浪裹挟着机油味扑面而来。他眯起眼往里看,很快就瞧见了六根 —— 只见六根蹲在一台老旧的机床旁,后背绷得笔直,手里攥着把大号扳手,正使劲拧着机床底座的螺丝。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聚成一滴,“啪嗒” 落在沾满铁屑的工装裤上,蓝色工装的袖口卷到了肘部,露出的胳膊上沾着黑乎乎的机油,连指甲缝里都嵌着铁屑。机床旁的工作台上,零散摆着老虎钳、砂纸、几个生锈的齿轮,还有半瓶没喝完的凉白开,瓶盖敞着,显然是忙得没功夫顾上喝水。
“六根!” 易中海朝着六根的方向喊了一声,声音被嘈杂的机器声盖得有些模糊,像是被风吹散了似的。
六根正使劲拧着螺丝,听见有人喊自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停下动作,抬起头往门口看。当看清是易中海时,他赶紧松开扳手,手里还捏着个没拧完的螺丝,快步朝着门口跑过来,脚步踩在满是铁屑的地面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易大爷?您怎么来四车间了?您腿伤不是还没好吗?昨天我在厂区路上碰见您,还是工友扶着您走的,今儿怎么自己跑厂里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扶易中海的胳膊,又想起自己手上全是机油,赶紧缩回手,在工装裤上胡乱擦了擦,可还是没擦干净,反倒蹭得裤子上又多了几道黑印。
中海摆了摆手,慢慢挪到车间角落的休息区 —— 那里摆着两张掉漆的铁凳,旁边还有个铁皮垃圾桶,桶里扔着几个空饭盒。他小心翼翼地坐在铁凳上,拐杖靠在腿边,金属杖尖在地面上轻轻磕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看着六根满是油污的手,又看了看机床旁散落的工具和没装回去的零件,心里先松了半口气 —— 看这架势,六根昨天确实是忙得脚不沾地,恐怕真没功夫管闲事儿。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来是想问问你,关于厂里传我的那些谣言,你有没有听说些什么?”
“谣言?” 六根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后脑勺,从口袋里掏出块皱巴巴的脏抹布,反复擦了擦手上的机油,可越擦越黑,最后只能无奈地放下抹布,“您是说今天早上大家议论的那些话?说您是棒梗的亲爹,还被贾张氏勒索了两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