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这胖子是干什么的？”
周连均这会既惊讶许东耀忽然爆发的脾气，又担心因为欠债的问题会让儿子的合伙对象多想。
他解释说道：“我们是一个村的，两家一直都不太对付……欠债是他儿子跟别人一块给小青设套。不是没钱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许东耀看他说的避重就轻，并不细问，只道：“一看就是个走狗屎运发横财的暴发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骑的摩托虽然是新的，却是价格最便宜的低配，开口闭口眼睛在头顶上，满脸的小人相。
这种人就纯坏，专欺负那些他觉得不如他的。”
周连均道：“你这么骂他，不怕打起来啊？”
许东耀道：“就一纸老虎，敢这么不尊重我叔，我没甩他几耳光就算他走运！”
周连均明知他故意这么说，还是挺感动。
“谢谢你了，这顿饭叔叔请你。”
许东耀眼睛转了下：“他饭店在哪？”
“离这不远，叫建军川菜馆，规模还不小呢，服务员就有四五个。”
许东耀：“生意怎么样？”
“特别好。”
许东耀：“要是老板有传染病，他生意还能好不？”
“他应该没病。”
“说他有病，他就一定有病。”
周连均半晌才回过神来：“不至于，不至于，砸人饭碗跟杀人父母没区别。”
许东耀就开个玩笑：“还是叔你有格局，我要碰到这种小人，我得比他阴险十倍。他妈做生意的还不夹着尾巴，纯属是想不痛快。”
……
周青开摩托的速度很慢。
前两天下了场雪，又一结冰，路上很滑。
他摩托车把上惯例挂了许多东西。
各种新款搓脸油，润唇膏，肉类。
还有一件连体轻便的小棉袄，给女儿买的。
新家收拾好了，前两天有点潮，就没搬过去。
炕多烧了几次，睡觉那一间倒是能住人了。
他今晚就想搬过去住。
这几天在爸妈家里借住着，哪哪都不方便。
主要就是那张床之前是周青单住，住一家人上去就有点小了。
女儿每天不是虞欢搂着就是他搂着。
稍微一点风吹草动，怕孩子着凉。
周青这些天都快忍麻木了。
一是没机会亲近，有机会了虞欢也防着不让沾边。
牢记过完年就离婚的事，牢记着约法三章。
大炕就不一样了。
炕一热，卧室温度都会随着上升。
女儿自己一个被窝也不担心她晚上冷……
再就是住着方便，毕竟周青虽没完全参与，怎么改造完全是他主意。
以未来的眼光去改的一切。
重点除了硬化路面，还有就是厕所厨房的改造。
厨房增加了煤炉，用铁皮自制了取暖系统，煤不灭厨房里就也暖烘烘的。厕所比以前卫生多了，专去县城买了各种用具。
嗡鸣声在身后响了起来。
周青转了下头，就见周三顺歪歪扭扭的骑着摩托追上了他。
“你干什么去？”
周三顺道：“许老板说晚上活多，让我回村叫一些人现在去镇上。周青，要不你赶紧回破烂行，东西我帮你送去我婶子家。”
周青笑了笑，当听不到。
周三顺翻白眼，一拧油门开始加速，怕耽误事。
周青：“你慢点，别摔了！”
他话刚落，周三顺车子就猛的一扭。刺啦一声，摩托开始失控。扭出去二十多米，还是连人带摩托翻车了。
周青感觉摔的不严重，慢慢停在了周三顺身边，看着他一脸着急的先扶起来检查摩托。
摩托没坏。
周青随手帮他拍了下身上的雪：“做事还是那么毛躁！”
周三顺清理干净摩托，顾不上跟周青闲聊，骑着又跑了。
周青仍然安全为重，不去追他，启动后又笑。
周三顺是上辈子村里唯一一个跟在他身边的村里人。
当了他好多年的司机。
在周青心里，周三顺跟亲弟弟没多大区别，从小使唤到大。这种亲情是融入本能了，本能的碰到任何事都一致对外。
人笨了点，勤快听话。
周青最烂赌那阶段，周三顺听他用钱，也把存了好几年的私房钱一共两百多拿给了他。
回到村里，接近天黑，实际上还不到六点。
周青回父母家看到只有母亲在抱着囡囡准备晚饭，边把东西取下来边道：“欢欢呢？”
沈月娥笑道：“还没放学。”
周青皱眉。
自从虞欢替那个叫白莹的老师代课后，对方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
一会说白事要过头七，一会又是托人给周连海带话再麻烦虞欢几天。
囡囡见到周青，就在奶奶怀里挣扎起来，伸手：“哇哇。”
沈月娥把孩子递给他：“你去学校接一下欢欢，天黑了不安全。”
周青答应。
去学校是有段路比较偏僻。
曾经还出过事。
牛家那边的一个女孩被村里傻子给糟蹋了，后来虽然把那傻子打半死赶出去任由自生自灭，女孩还是在第二天投了河。
这是周青父亲那一代的事了。
周青自从跟虞欢认识，只要她在学校回来的晚，都会去接她。
几百米的路。
村里那所小学就进入了视线。
不过也就一小院子，里面保安保洁兼厨师是村里的五保户牛大爷。
学校三个年级。
这会一二年级已经提前放学，只有三年级那个班里还热闹着。
上的不是正课。
是虞欢在朗诵一篇文章。
穿的是她这两天闲来自己做的一条牛仔裤，半身款的休闲棉袄。裹着围巾，乌发编了两个大大的马尾，一张白生生的侧脸在临近夜色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囡囡见到妈妈就想挣脱过去寻找。
周青安抚着女儿，贴了贴她凉凉的小脸：“妈妈漂亮不？”
快七个月的囡囡听不懂，只是指了指，婴言婴语。
周青站在教室外的不远处，隔窗看着，听着她朗诵。
她很投入，不投入的话眼角余光也能看到父女俩。
一群孩子很安静，听的也投入。八九岁的年龄，有的都开始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