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后颈的胎记还在发烫，像贴了块刚从火炉里捞出来的铁片。她没停下脚步，一路穿过教学楼走廊，指尖掐进书包带子，硬是把那股灼烧感压了下去。
萧景珩刚才那句“实验室在三楼东侧”还在她脑子里打转。可她现在去的不是实验室，而是警局档案室——就在学校对面那栋灰蓝色老楼里。系统弹幕昨天就飘过提示：“双界联动签到倒计时24小时”，而现代警局和古代刑部气场共振的窗口期，只有辰时三刻。
她踩着楼梯往上冲，手腕上的签到簿突然一震。
【宿主！今日份欧气到账——回溯之眼，解锁成功！地点：现代警局档案室，能力类型：时间残影追溯。友情提示：本功能不包售后，用坏了别找客服。】
话音未落，她眼前猛地一黑，随即炸开无数画面碎片——
监控画面里，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走进小巷，路灯闪了一下，她的身影被一团黑雾卷走；法医报告第一页写着“无外伤”，但尸体指甲缝里全是朱砂；还有个男人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嘴里不断重复：“它在吃时间……”
沈知意猛地晃头，这些不是记忆，是过去二十四小时留下的“影像残留”。她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时间痕迹，这就是回溯异能？
可下一秒，胸口像是被人砸了一锤。
体内气血翻涌，耳朵嗡鸣不止，两股记忆流在脑子里对撞——一边是昨夜东宫假山下的虎符虚影，一边是此刻档案柜上泛起的血色符文。墙壁开始扭曲，露出一段段石砖地牢的幻影，锁链哗啦作响，有声音从地底传来：“放我出去……我还活着……”
地面裂开一道缝，黑雾从里面爬出来，凝聚成披发女尸的模样，直挺挺朝她扑来。
“靠！”沈知意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神志瞬间清醒。她一把摸向腰间锦囊，那是她最信任的“垃圾桶”——饕餮胃囊。
这玩意儿吞过毒箭、符咒、奶茶杯，甚至试过把她喝剩的珍珠也收进去。现在，她把全部心神灌进去，低吼一声：“吞！”
锦囊口骤然张开，像个看不见底的小黑洞。女尸虚影尖叫着被扯进去，黑雾像倒流的烟，全往里钻。裂缝里的地牢幻象也被硬生生抽了出来，整片空间都在往锦囊里塌陷。
囊身迅速鼓胀，眨眼间变得跟篮球一样大，表面浮现出人脸轮廓，一张张嘴无声开合，像是里面有成百上千人在挣扎。嗡鸣声越来越强，连窗外阳光都扭曲成螺旋状往里灌。
沈知意单膝跪地，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她感觉自己的力气正被一点点抽走，像是整个人都被塞进了洗衣机甩干模式。
“你还真把它当万能收纳袋？”
破窗声炸响，银灰色发丝卷着风掠进来。萧景珩一脚踩碎玻璃落地，手套一扯，傀儡丝自戒中喷涌而出，瞬间织成一张蛛网，缠住膨胀的锦囊。
他手指一抖，九百根细丝分成三层，外层压制扩张趋势，中层封锁能量溢出，内层反向施压，硬生生把那些乱流压回去。
锦囊剧烈震颤，发出类似金属疲劳的咯吱声。
“你再撑三秒。”沈知意喘着气，“我快不行了。”
“你早该不行了。”他冷着脸，“谁让你一次性吸收这么多时空残渣？这不是清垃圾，是玩命。”
话音刚落，锦囊猛然一缩，又猛地膨胀，像是心脏骤停前的最后一搏。
轰！
一股冲击波炸开，卷着两人腾空而起。眼前空间撕裂，出现一道半透明光膜，像水波一样荡漾。他们直接穿了过去，摔在冰冷的地砖上。
头顶灯光惨白，不锈钢台面反射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这里是——现代法医解剖室。
沈知意趴在地上缓劲儿，抬头第一眼，就看见裴烬站在操作台前，手里举着一具人体模型。那人戴着黑框眼镜，表情没什么波动，像是刚才的爆炸根本没发生。
他正准备讲解肩胛骨连接方式，听见动静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顿了两秒。
“你们是从天花板掉下来的？”
“算是吧。”沈知意撑着地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了回去。
萧景珩已经起身，袖口划破了一道，血珠顺着指尖滴下来。他看都没看伤口，反而盯着裴烬手里的模型。
“那个符号。”他开口，“哪儿来的？”
裴烬低头看了看模型右颊，那儿刻着一道细小的纹路，弯弯曲曲，像某种古老符咒。
“教学模型自带的标记。”他说，“说是帮助学生识别面部神经走向。”
沈知意爬过去，凑近一看，瞳孔一缩。
那根本不是教学标记。
是大周皇室禁术里才会用的镇魂印，专用于封印暴动的炼尸。她在通灵时见过一次，就在国师翻动的那本人皮经卷上。
“你这模型，从哪批货来的？”她问。
“教育局统一配发。”裴烬推了下眼镜，“上周刚送到，一共十二具。”
“全都刻了这个？”
“目前只发现这一具。”
沈知意和萧景珩对视一眼。
有人把大周的符咒，偷偷刻进了现代教学器材里。
而且偏偏让他们撞见了。
萧景珩蹲下身，用傀儡丝轻轻刮下一点刻痕粉末，指尖捻了捻，眉头皱紧：“不是后期雕刻，是模具成型时就存在的。源头在生产环节。”
“也就是说……”沈知意接话，“从制造那一刻起，就有人想往现代社会渗透这些东西？”
空气安静了几秒。
裴烬看着他们俩，忽然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符号？”
“死人专用。”沈知意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活人碰了会倒霉。”
“哦。”裴烬点头，语气平淡，“那你刚才摸了足足十秒。”
沈知意一噎。
她确实伸手去抠过那道刻痕。
萧景珩立刻抓住她手腕，拉到灯下检查。皮肤完好，没有异常，但他眼神没松。
“回去再查。”他说，“你现在状态不对。”
“我能撑住。”她甩开手，“倒是这个锦囊——”
她回头看向角落。
饕餮胃囊还躺在地上，鼓得像个即将爆胎的气球，表面的人脸轮廓仍在蠕动，发出低频震动。整个房间的光源都在轻微摇晃，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着。
萧景珩走过去，傀儡丝再次缠上锦囊，试图压缩体积。
可就在丝线收紧的瞬间，锦囊猛地一颤，内部传出一声清晰的——
“救……我……”
两人同时僵住。
那不是幻听。
是有人在里面说话。
裴烬也听见了，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再戴上时，目光变了。
“你们带回来的，不只是能量残留。”他说，“是‘东西’。”
“什么东西？”
“还不确定。”他走近几步，伸手探向锦囊表面，却被萧景珩一把拦住。
“别碰。”萧景珩声音冷下来，“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如果是陷阱，”裴烬平静地说，“它就不会求救。”
锦囊又震了一下，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楚：
“我是……守陵人……陈墨……”
沈知意心头一跳。
陈墨？明德高中的保安大叔？那个总在值夜班烤红薯的老头？
他怎么会困在饕餮胃囊里？
“你怎么进去的？”她蹲下来，对着锦囊问。
“红薯烟……引出了阵法……”声音断断续续，“时空裂隙打开……我被卷进去了……现在卡在夹层……救我……”
沈知意看向萧景珩：“他说他是被自己烤的红薯烟熏进去的。”
“合理。”裴烬插话，“高温碳化产生的特殊波动，确实可能激活失传阵法。”
“所以你是信了？”
“我不信也得信。”他指了指锦囊，“它刚才说了名字，而且——”
他停顿一秒。
“陈墨上周借走了我的钢笔，到现在还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