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衣立刻低下头,扮出唯唯诺诺的模样,搓着手:“回……回差爷的话,孩子太小,家里也没别人照顾,就……就带着一起来了。”
齐瑞目光又转向赵缨和楚照颜:“她们二人,与你什么关系?”
“这个是我婆娘,”李丰衣指了指显得怯懦的楚照颜,又指了指赵缨,“这个是我长嫂。”
“天气转凉了,她们这次随我进城,也想顺便买点布回去,给家里人做几件厚实衣服。”
齐瑞不置可否,忽然伸手,从李国宝怀里把光秃秃的兔子提了起来。
“这兔子,哪来的?”
李丰衣连忙赔笑:“差爷,这兔子是俺前两天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它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一头撞在田边的树上,俺就白捡了。
本来想着给孩子开开荤,毛都拔了,后来听村里人说,这兔子带到城里面,能卖不少钱哩!俺就没舍得吃……”
齐瑞一脸疑心地打量着他们几人,目光在赵缨和楚照颜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忽然,他的视线扫过板车车轮在地上留下的印记,眼神猛地一变。
这车印的深浅……与这车蔬菜的重量,似乎有些对不上!
他心中疑窦大增,但脸上却迅速恢复正常,将兔子塞回气鼓鼓的李国宝怀里,挥了挥手,语气平淡:“行了,没什么问题,进去吧。”
“谢谢差爷!谢谢差爷!”李丰衣连连道谢,推起板车,带着几人快步走进了城。
等李丰衣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内的人流中,齐瑞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
他立刻对身边两位绣星使低声吩咐:“你们两个,悄悄跟上去,盯住他们。记住,绝对不要动手!只需留意他们的动向即可,我立刻去找莫日使!”
一位绣星使疑惑道:“齐月使,他们有问题?”
齐瑞重重点头:“那几人的深浅,我完全探查不出来!他们的实力很可能在我之上,所以我刚刚才没有轻举妄动。”
对方刚好三人,与他推断杀害唐其成的凶手人数一致,很难不怀疑。
进了城的李丰衣,并没有走远,将板车停在街边,脸色沉了下来:“刚刚那个齐瑞,肯定发现什么端倪了!”
齐瑞审问他们时,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和眼神闪烁,并没有逃过李丰衣的超强感知。
赵缨脸色一变:“那还等什么?赶紧离开雅州城!”
她迅速蹲下身,从板车底部一个隐蔽的夹层里,取出了用布包裹着的佩剑。
李丰衣也迅速抽出了自己包裹好的黑刀,沉声道:“不行,我来雅州城有要事要办。赵女侠,你知道‘古锦记’在哪个方向吗?”
赵缨没好气地道:“我又没来过雅州府城。”
李丰衣当机立断:“不管了,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一把抱起李国宝,舍弃板车和蔬菜,混入街上逐渐增多的人流,几个拐弯,便迅速消失在街巷之中。
片刻之后,那两名奉命跟踪的绣星使匆匆赶到,却只看到了被随意抛弃在街边的板车。
板车上,蔬菜已被路人顺手拿走大半的,而李丰衣几人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跟丢了!”两名绣星使面面相觑,脸色难看。
……
“古锦记”的名号在雅州府城还算响亮,李丰衣稍一打听,没费太多功夫就在城西一条繁华的街道上找到了这家铺子。
那是一座气派的三层阁楼,门面开阔,进出的客人衣着光鲜,显见其经营的蜀锦档次不低。
李丰衣让赵缨和楚照颜带着李国宝在附近一条僻静小巷等候,自己则卸去了农夫的伪装,恢复了本来俊朗的容貌,独自一人走进了古锦记的一楼大堂。
一楼是宽敞的展示区,各色的蜀锦、丝绸陈列有序,环境雅致。
负责接待的是一个穿着修身旗袍、五官标致的年轻女子。
她见李丰衣进来,虽然衣着普通,但那俊朗的容貌让她眼前一亮,立刻微笑着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想看些什么?我们古锦记的蜀锦都是上品……”女子声音清脆。
李丰衣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女子闻言,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迅速收敛,小心地查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道:“公子,请随我来。”
她领着李丰衣穿过大堂,绕过一道屏风,走上楼梯,来到三楼一间安静的空房。
“公子请稍候。”女子为李丰衣斟上一杯热茶,便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房门被再次推开,一位身着墨绿色暗纹旗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款步而入。
她便是古锦记的东家,普贤教留在巴蜀的堂主——戚曼。
三十五六的年纪,眉眼精致,周身带着一股成熟的风情与精明干练。
李丰衣起身,抱拳道:“云岭李丰衣,见过戚堂主。”
戚曼掩口轻笑:“哟,我当是谁能让小环那丫头慌慌张张的,原来是李诗魁啊!”
李丰衣微微一笑:“戚堂主过奖了,诗魁之名,全靠云岭同窗们抬爱,当不得真。此番冒昧来访,实是时间紧迫,需向戚堂主请教巴蜀当下局势。”
戚曼收敛了笑容,走到主位坐下,示意李丰衣也坐:“教中已经提前传讯于我,让我尽力协助,不知你想知道哪方面的消息?”
李丰衣直言:“主要是蜀山剑阁,唐门,以及巴蜀夜巡人。”
戚曼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好,那我便先说说剑阁吧。”
她坐正了身子:“剑阁本是巴蜀最顶级的势力,阁内原有三位四品高手坐镇,正好是三大镇派绝学的剑主。”
“可惜,十年前那一战,唐门联合了夜巡人,以及几个与剑阁素有仇怨的家族,集结了五位四品,十一位五品高手,打上蜀山。
剑阁本能凭借主场优势勉强抵挡,但关键时刻,时任大瀑剑剑主的弟子莫千行被策反,在饮食中下了毒……”
戚曼叹了口气,继续道:“此战,剑阁惨败,不得不放弃外山基业,退守主峰,依靠超凡先辈留下的剑阵苦苦支撑,才得以残存。
那一战,剑阁两尊传承雕像被毁,大瀑剑剑主力战身死;煌阳剑剑主向长虹为吸引仇恨,独自远遁,最终在玉龙山与断横山交界处殒命,《煌阳剑经》传承也因此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