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无咎心灯映苍生,龙灵悲鸣醒初心;
楚云州道胎融兵煞,往生共鸣唤英魂;
凌绝仙葫碎邪溢,妖龙断尾遁虚空;
古铠噬仙凝血刃,地脉泣血祸凡尘!
地脉深处,龙气光柱核心。
付无咎的意识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在苏醒龙灵的狂暴意志与青灯光焰的摇曳间奋力挣扎。他将远方凡间星雨化毒、生灵涂炭的悲惨景象,混合着自己焦灼的守护意念,一遍又一遍地透过龙气,投向那庞大、混沌、充满愤怒与悲怆的地脉龙灵。
“龙灵…前辈…”
“看啊!看看您的子民!”
“那非是天灾…乃…人祸仙毒…”
“邪障…才是…共敌…”
这意念微弱,却如泣如诉,承载着昆州焦土上无数绝望的哀嚎,承载着孩童化为灰烬前的惊惧,承载着老兵魔化撕咬同伴的痛苦,承载着草木异变吞噬生命的疯狂…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顺着龙气的脉络,强行塞入龙灵那万载沉眠初醒、尚且混乱的感知之中。
起初,龙灵的意志依旧被对仙将亵渎龙脉的滔天怒火所充斥,那暗红色的龙气如同沸腾的血海,疯狂冲击着凌绝仙将,对那细微的意念几乎无视。
但…付无咎没有放弃!他疯狂燃烧着正在重塑的真灵之力,甚至不惜延缓自身复苏,将青灯光焰中蕴含的禅师那悲悯苍生、舍身镇妖的大宏愿,也一同化作纯粹的意念,注入那一幅幅悲惨的画面之中!
守护!并非独占!而是…泽被苍生!镇压!并非毁灭!而是…护佑一方!
渐渐地,那狂暴冲击仙将的暗红龙气…猛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咚!!!!
一声更加沉重、却不再是纯粹愤怒、而是夹杂了无尽悲恸与…一丝茫然困惑的搏动,从地脉最深处传来!
那苏醒的龙灵…终于…“看”到了!
它“看”到了自己身躯(大地)之上,那些渺小却顽强的生灵,正在承受着何等绝望的苦难!那痛苦的哀嚎,那生机化为脓疮的绝望,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入了它作为大地意志显化的核心!
这些生灵,是寄生于此的蝼蚁,却也是…它漫长岁月的一部分!它们的悲欢生死,与地脉的枯荣息息相关!它们的泣血,如同在撕裂它的本体!
愤怒…依旧沸腾!但对象…却悄然发生了偏移!
从亵渎龙脉的仙将…扩展到了…带来这绝望毒雨的…一切源头!包括那仍在挣扎的妖龙!包括那试图抽取妖魄的仙将!更包括…那深藏在星雨之中、冰冷漠视一切的…邪障阴影!
“痛…”
“吾之…子民…”
“毒…祸…”
古老、晦涩、却蕴含着无边悲怆与新一轮怒火的意念,如同地震般扩散开来!
那暗红色的龙气光芒再次暴涨,但这一次,不再仅仅是冲击凌绝仙将,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分出了无数道细流,猛地绕开仙将与妖龙,狠狠撞向那枚悬浮在空中、正在抽取妖魄邪障的紫金葫芦!
同时,更有一股浩瀚的龙气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拂过下方广袤的凡间大地!它所过之处,那些洒落的星雨中潜藏的微量离火与邪障阴影,如同遇到了克星,竟被强行逼出、压制、甚至…缓缓抽取出来,汇入那暗红的龙气之中!
龙灵…竟在试图…净化星雨!拯救苍生!
然而,这分散力量的行为,却给了凌绝仙将一丝喘息之机!
“孽障!”凌绝仙将虽惊骇于龙灵意志的彻底苏醒与转向,但镇守使的法旨高于一切!他眼中厉色一闪,竟不顾那席卷而来的龙气细流,疯狂催动仙元,全力灌注紫金葫芦!
“给本将…收——!!!”
嗡!!!!
紫金葫芦爆发出刺目的仙光,封印符文疯狂旋转,抽取之力瞬间达到顶峰!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紫金葫芦…终究未能完全承受住龙气细流的冲击与内部妖魄邪障的疯狂反噬…表面…炸开了一道裂痕!
虽然并未完全爆碎,但一道混合着粘稠暗影污泥与暴戾妖气的能量流…如同溃堤的毒液…猛地从裂痕中…喷射而出!
嗤——!!!
这毒液般的能量流并未射向远处,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一扭,竟大部分…直直地…泼洒在了近在咫尺、正被青灯光焰灼烧得痛苦不堪的九首妖龙…那颗被凌绝仙将之前拍伤、防御最弱的头颅之上!
“啊——!!!”青蛟发出了绝非痛苦的、而是混合了极致舒爽与更加癫狂的尖啸!
那邪障妖魄能量如同最滋补的毒药,瞬间融入它的伤口,被那同源的本体疯狂吸收!它那颗萎靡的头颅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膨胀,甚至变得更加狰狞,鳞甲覆盖上蠕动的新生阴影!气息不降反升,甚至暂时压过了青灯光焰的净化之苦!
“哈哈!天助我也!”青蛟狂喜,趁机猛地燃烧一部分刚刚吸收的力量,剩余几颗头颅同时喷出精血,化作一道污秽的血色遁光,竟强行挣断了数根仙锁,庞大的妖躯猛地向下一沉,硬生生撕开一道空间裂缝,半个身子就要钻入其中!
断尾求生!它要舍弃部分被仙锁捆住、被青灯照耀的躯体,带着核心妖魄与刚刚吸收的邪障能量…遁走!
“想走?!”凌绝仙将又惊又怒,煮熟的鸭子岂能飞了!仙剑化作万丈流光,狠狠斩向那空间裂缝!
地脉龙灵也因那邪障能量的泄露而更加愤怒,暗红龙气如同巨浪般拍向妖龙与仙将!
而那道从葫芦裂痕中溅射出的、小部分的邪障妖魄能量,则如同无头苍蝇,四散飞溅,其中几滴…竟好巧不巧地…射向了下方大地…射向了那些正在被龙灵压制净化、但尚未完全清除的星雨毒患区域…
祸根…非但未除,反而…加剧!变异!扩散!
地底古战场,京观之巅。
那由血煞龙气凝聚的狰狞巨爪,撕裂空气,带着古战场万载积累的杀伐与英灵被惊醒的愤怒,已至楚云州混沌道胎面前!毁灭的气息冻僵了每一寸空间!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楚云州的混沌意识在死亡威胁下疯狂嘶吼,道胎本能地将所有力量——那灰蒙蒙的混沌底色、流淌的彩色光丝、甚至刚刚吞噬尚未完全消化的仙魂碎片——全部压缩、凝聚于“窍”口之前,化作一面旋转的、扭曲的、包容万般情绪的混沌漩涡,试图做最后的抵挡!
然而,这仓促的防御,在那蕴含着不朽战意与磅礴龙气的血煞巨爪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就在巨爪即将拍碎混沌漩涡、连带道胎一同湮灭的万分之一刹那——
异变陡生!
楚云州那道胎核心,那由元军亡魂灰败死气、血煞妖力、星骸之力、佛力、离火五源混沌化后形成的、那道缓缓流淌出包容万般情绪的“往生”光芒…无意中…扫过了京观顶端…那具拄剑垂首的暗金骸骨…以及那套残破的龙纹铠甲!
尤其是…那铠甲心口位置,一道几乎被劈开、却被某种坚韧金属强行熔合的巨大创口!
嗡——!!!
那套龙纹铠甲…猛地…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仿佛被那道“往生”光芒…狠狠…刺中了某个深藏万载的…烙印!
骸骨眼眶中的猩红光芒骤然凝固!
那拍下的血煞巨爪…也在楚云州道胎前方尺余之地…猛地…停滞!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悲伤、更加复杂的意志…如同沉眠的火山…从那铠甲与骸骨之中…缓缓苏醒…取代了那单纯的被惊扰的愤怒!
这意志…感受到了楚云州混沌道胎中…那灰败死气里蕴含的…无数士兵临死前的怨念与眷恋…感受到了血煞妖力中熟悉的战场杀伐…感受到了星骸之力中遥远的守护悲愿…甚至…感受到了那丝佛力中诡异的宁静与离火中冰冷的秩序…
但最重要的…是那“往生”光芒中…包容一切的、对死亡与战争的…深刻理解与…悲悯!
这意志…与这古战场…与这京观…与这铠甲骸骨…产生了某种跨越了万载时空的…共鸣!
“往…生…”
“战…魂…”
“归…宿…”
“是…你…吗…”
破碎、苍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与无尽疲惫的意念,如同风中的叹息,轻轻拂过楚云州的混沌意识。
那血煞巨爪缓缓消散。
覆盖骸骨的龙纹铠甲上,那暗沉的光泽流动起来,如同干涸万年的河床重新迎来溪流。心口那道恐怖的创口处,一点微弱的、却异常纯净的暗金光芒…缓缓亮起。
那具拄剑垂首的暗金骸骨,竟极其缓慢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抬起了那巨大的头颅!空洞的眼眶,不再猩红,而是燃烧着两团纯净的、暗金色的魂火,穿越了时空般,落在了楚云州那渺小的混沌道胎之上。
“承…吾…战…铠…”
“护…此…黎…民…”
“斩…妖…除…魔…”
“薪…火…相…传…”
古老的意念,如同最后的遗愿与托付,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解脱,缓缓融入楚云州的混沌意识。
那套残破的龙纹铠甲,嗡鸣着,竟然从那暗金骸骨之上…自行…解体!化作无数道流淌着暗金光芒与血煞龙气的符文与甲片,如同归巢的倦鸟,带着万载的沧桑与不朽的战意,缓缓地、却又坚定不移地…飞向楚云州的混沌道胎…飞向那裂开的“窍”!
楚云州彻底惊呆了!混沌意识甚至忘记了运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蕴含着恐怖力量与沉重历史的甲片与符文,如同温柔却又不可抗拒的洪流,透过那“窍”,涌入他的道胎内部!
轰——!!!
无法形容的磅礴力量与浩瀚的记忆碎片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那是万载征战的杀伐!那是马革裹尸的悲壮!那是守护家园的誓言!那是地脉龙气的厚重!那是…一位远古将军最后的不屈与遗憾!
他的混沌道胎在这股力量的疯狂灌注下,剧烈膨胀、变形、光芒万丈!灰蒙蒙的底色被渲染上暗金的威严与血煞的赤红!那“窍”疯狂扩大,仿佛要化为吞噬一切的漩涡!
剧痛!撕裂般的剧痛!但伴随着剧痛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与…清晰的…使命传承!
古铠…认主!
高空战场。
凌绝仙将的仙剑狠狠斩在空间裂缝边缘,却被青蛟燃烧精血催动的血色遁光与龙灵愤怒的龙气双重阻挡,未能竟全功!
噗嗤!
妖血混合着空间碎片喷溅!青蛟发出了痛苦与怨毒到极致的嘶鸣,它竟硬生生舍弃了被仙锁死死缠住的小半截尾部以及一颗被青灯光焰灼烧得最厉害的头颅!
那断尾与头颅在脱离本体的瞬间,便被仙锁绞碎、被青灯光焰净化、被龙气碾磨,化为飞灰!
而它的主体,则带着凄厉的惨嚎与滔天的怨念,猛地钻入了那即将闭合的空间裂缝,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充满刻骨仇恨的咆哮在天地间回荡:
“付无咎!仙界走狗!地脉老龙!本座…必归来——!!!”
凌绝仙将脸色铁青,功亏一篑!他猛地收回仙剑,看向那枚裂开的紫金葫芦,里面只收取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妖魄邪障,且混杂不堪。又看向下方因龙灵净化而逐渐澄清、但依旧残留祸根的凡间,以及那地脉深处摇曳的青灯、那苏醒的龙灵…
而就在这时,他猛地感应到…地底深处,那古战场方向…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混合着磅礴兵煞龙气与混沌波动的气息…正在…疯狂攀升!
“还有一个?!”凌绝仙将眼中杀机爆闪,今日变故太多,绝不能再留任何后患!
他不再理会逃遁的妖龙,仙剑一摆,就要撕裂大地,直扑那地底古战场!
然而——
咚!!!!
地脉龙灵那混合了悲怆与新怒的意志再次爆发!这一次,它彻底锁定了凌绝仙将!若非此人强行抽取妖魄,怎会导致邪障泄露,加剧凡间苦难,更让妖龙断尾遁走?
暗红色的龙气如同发狂的血龙,不再分散,而是全部凝聚起来,化作一道毁灭性的洪流,狠狠撞向凌绝仙将!同时,整个珩琅山脉的地气被引动,无形的重力瞬间暴涨万倍,死死压制着凌绝的身形!
凌绝仙将猝不及防,被那凝聚的龙气洪流狠狠撞中胸口!
“噗——!”他猛地喷出一口淡金色的仙血,仙甲瞬间布满裂痕,身形如同流星般被狠狠砸向下方的焦土!
轰隆!!!
大地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混合着残留的星雨毒雾冲天而起!
地脉龙灵…含怒一击…竟重创了一位半步金仙!
但与此同时,因全力攻击仙将,龙灵对凡间星雨的净化…骤然减弱!
那些被暂时压制下去的离火毒性与邪障阴影,失去了龙气压制,如同被压抑的弹簧,以更加猛烈的势头…反弹!爆发!
凡间大地之上,更多的地方开始出现恐怖的异变!脓疮蔓延,疯狂滋长!甚至…一些之前只是轻微沾染星雨的生物,也开始出现症状!
而地底古战场,楚云州正在疯狂吸收着古铠的力量与记忆,道胎膨胀到了一个临界点,那“窍”已然化为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暗金血色漩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地脉深处,付无咎的心灯青焰因龙灵爆发而剧烈摇曳,重塑真灵的过程再次被打断…
高空,那两名副将惊骇地看着重伤坠落的凌绝仙将,又看向那再次陷入混乱的凡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整个战场,因龙灵这含怒一击,陷入了短暂而诡异的…寂静。
只有凡间生灵那越发凄厉的哀嚎…如同背景的悲歌…愈发响亮…
绝望…并未结束,反而…滑向了更深的深渊!而希望的烛火…却在各方博弈与冲突中…摇曳欲熄…
风暴…仍在持续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