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晨没有骚扰念端，不代表他不去骚扰夏无且。
在发现明珠和绯烟两女学习医术学的还不错，他悄咪咪的凑到夏无且身边。
“夏老，你认识念端大师么？”
姜晨这话一出，直接让夏无且手上的玻璃管没拿稳，差点跌落在地上。
夏无且看着姜晨递给自己的玻璃管，没好气的看着对方。
“你这一身的血气哪里来的？而且那眼睛周围的黑气..熬夜了？多大人了还熬夜...”
夏无且跟个老大夫一样，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姜晨。
但就是没说念端的事情。
姜晨感觉这里面有猫腻，于是继续追问道：“我这睡一觉就行了，您老先说说和念端大师的事情呗。”
夏无且没有立刻回话，就上下打量着对方。
过了半晌之后，看到姜晨就没有想走的打算，他自顾自的回身继续整药剂了。
“不是，夏老你好歹说说啊，要真不说，我可就说对方在哪里了啊。”
“哼，她还能在哪里，不就是在另一处战场么。”
“您这语气..早年和她有过...”
夏无且回身用小木棍戳了一下姜晨，脸上带着些许气急败坏的感觉。
“你要是没事，去捉弄你的侍女去，找老夫麻烦干嘛！”
“这不是好奇嘛，昨天...”
姜晨跟在夏无且身后，絮絮叨叨了半天。
他将昨天晚上自己的见闻和遭遇，挑挑拣拣都说了一遍。
而且他还特别着重说明了医家的事情，比如说念端大师带的医家人被铁血盟杀手挟制的时候，差点被对方当做棋子使用等等..
姜晨看到了夏无且手上的动作停了好几次，还都是在说道念端的时候。
这让他更加确信，对方肯定和念端有一腿关系。
“你...唉~~”夏无且此时也没了心思弄草药。
他转身坐到一旁的小椅子上，面容带着些许回忆的美好。
“呵呵，当初，我们都是医家的弟子，那年我....”
他们两人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幼时一同学习，少年少女时期春心萌动，定了情。
后来因为战争缘故，他们两人为了医家的初心都进入了战场救治伤病患者。
一开始都还没出问题，但春秋战国时期，各国攻伐时有发生。
直到他们双方的国家互相为战的时候，两人发生了本质的差别。
各自的母国都要他们别去救治对方的伤患，念端自然是不愿意，她本着治病救人乃医者天职。
而夏无且为了保护念端，将其送回医家，由他来参与那场战争的救治。
“然后呢？以念端大师的心性，肯定会继续参与进来吧。”姜晨搬起小板凳坐在一旁听着。
身后则坐着明珠和绯烟，她们也是刚刚才到，然后听到有故事就过来了。
虽然都是大~御姐，但年岁也就二十出的样子，正是喜欢八卦的年岁。
夏无且有些无语，这家伙隔着听客栈小故事呢是吧。
他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没那么容易，她的性子倔的很，为了逼她回去，我加入了战场，成为了一个士卒。”
说到这里，夏无且嘴角露出一丝悲伤。
作为医家人，有点武艺傍身也是很合理的事情，但他从未想过用这种方式去逼走自己喜欢的人。
念端自然不理解对方，以为对方是为了气她，所以就是不走。
直到那一次夏无且穿甲执剑出现在战场上，用自己的武艺攻击她的国家军士的时候，念端天都塌了。
她心灰意冷的离开了，她不理解夏无且的抉择，为了逃避只能离开。
“夏老当时也很后悔吧？”姜晨试探着询问。
“你是说后悔逼她离开还是后悔参军？”夏无且抚摸着手上的银针，那动作要多柔和有多柔和。
“都有，都有。”
看着姜晨故意逗他的样子，夏无且心中的悲伤也少了几分。
“当年，我参军并不后悔，因为我参加的是...邯郸之战，那场战争打了很久，老夫也不知道当年的剑下究竟有多少亡魂...”
“只不过那个时候，在与将士们在一起后，才发现...若要解决这连绵不绝的战争攻伐，唯有一统..后来因为老夫杀敌不少，也立了不少功，再加上医家医者的身份进入了秦王宫成为王室医师。”
夏无且很庆幸那次参军，也让他有了机会进入王宫学到更多关于一统的好处。
但他也很后悔，若是当年自己没有参军..或许还有一个家庭，也会有和面前一样大小的..孙子孙女。
“之后呢？之后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姜晨跟个催更小能手一样，递上一杯茶，让对方润润喉。
“你小子真没个正行，不过都说到这里了，老夫也权当讲故事吧。”夏无且接过茶杯，看着茶杯中荡起的涟漪，沉思良久。
过了一会后，夏无且温和的声音继续响起。
“在那之后，老夫便被医家除名了，至于理由么，也很简单，背叛百家，呵呵，那个时候有很多医家的人想要老夫的命。”
那个时候，获得一些奖赏的夏无且并没有在意那些东西，他更想的是如何用自己这一身医家手段，去为国家做些事情。
但很可惜两任君王并不重视医道，或者说，在他们眼里人是消耗品...
夏无且也有些心灰意冷，于是一心钻在秦国内史收集的医书上。
这期间他会将自己的医书心得书写下来，然后抄录一份交还给远在天南海岭的念端，虽然对方并没有回复任何信息，但他一直在这么做。
可能是对于自己当年亏欠于人的补偿，也可能是希望双方还能以同道中人一起交流学术。
有时候他也在想，什么时候能在和对方见一面。
但今天听到姜晨说对方就在另一场战场上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他不怕再见到对方，而是怕自己又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做出伤人心的事。
“事情就是这回事，老夫呢，也该继续整理药草了，你们三位就该作甚作甚吧。”
夏无且拍拍身上的灰尘，开始赶人。
姜晨看着夏无且的背影，思考着要不要让他们两人见一面。
他记得夏无且年岁大概四五十的样子。
只是他这一口老夫老夫的，姜晨还以为六七十了一样。
“老师，我们要不？”
绯烟开口想帮助夏无且和念端，但被姜晨摇摇头制止。
“他们之间的隔阂并不是着数十里的道路，而是一个鸿沟，这个鸿沟名字...”
“叫做，天下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