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托付和林玄的承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公孙雨的心湖,激荡起复杂的波澜。接过那沉甸甸的紫霄雷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责任与期望,她并没有预想中的激动,反而涌起一股巨大的茫然和……一丝不情愿。
她自幼性子活泼,向往自由,渴望像林大哥他们一样闯荡四方,见识更广阔的天地,经历更多精彩刺激的冒险。成为一家之主,困守在雷鸣山脉,处理繁琐的家族事务,平衡各方势力,这并非她心中所愿。她更想做的,是跟在林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哪怕危险,也甘之如饴。
“母亲……林大哥……我……”公孙雨捧着雷印,小脸上写满了挣扎,声音低如蚊蚋,“我……我不想当这个家主……我想……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柳氏闻言,脸色一白,眼中露出失望与焦急:“雨儿!你……你怎么如此不懂事!这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家族如今风雨飘摇,除了你,还有谁能担当此任?!”
眼看柳氏情绪激动,气息又有些不稳,林玄连忙上前扶住她,同时对公孙雨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时,一直静观的苏晚晴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通透:“小雨,家主之位,并非枷锁,而是力量和责任。你接任,并非要你永远困守于此。”
曲非烟也扭着水蛇腰走过来,玉指轻轻点了点公孙雨光洁的额头,嗔怪道:“傻丫头,谁说当了家主就不能出去冒险了?你看那些大宗门的掌教、世家之主,哪个不是常年在外历练寻宝?你先接下这个名分,稳住大局,等你母亲身体恢复了,或者培养出合适的接班人,再将担子交出去不就行了?到时候,你想跟你林大哥浪迹天涯,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她顿了顿,媚眼流转,瞥了一眼林玄,意有所指地笑道:“再说了,你现在可是代家主,手握家族至高传承《九霄御雷真诀》。你想想,你跟着我们追查归墟教,是为了给你父亲报仇,也是为了守护东域苍生,这理由难道不够名正言顺?谁还敢说你抛下家族不顾?这叫‘为了大义,不拘小节’!”
曲非烟这番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公孙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是啊,她可以以追查归墟教、为父报仇、守护苍生为由离开!这样既不失责任,又能达成心愿!而且,母亲确实可以暂时替她行使家主权利,处理日常事务。
“母亲,”公孙雨看向柳氏,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曲姐姐说得对!我愿意接任代家主之位,稳定家族。但追查归墟教,为父亲报仇,亦是女儿不可推卸的责任!请母亲允许我,在家族稳定后,与林大哥他们一同前往,我定会勤加修炼家传功法,绝不堕了公孙家的威名!”
柳氏看着女儿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又看了看旁边智珠在握的曲非烟和清冷沉稳的苏晚晴,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她叹了口气,终于点了点头:“也罢……就依你们。不过,雨儿,你需答应母亲,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凡事多听林公子和两位姐姐的意见。”
“嗯!女儿一定做到!”公孙雨用力点头,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然而,当柳氏再次提及尽快完婚之事时,场中的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
“待家族初步安定,便为你们操办婚事,也好了却我一桩心事。”柳氏看着林玄和公孙雨,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听到这话,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的苏晚晴,端着茶杯的玉指微微一顿,清冷的眸光低垂,看着杯中荡漾的茶水,不知在想些什么。虽然她早已默认了与林玄的关系,甚至与曲非烟达成了某种默契,但听到“完婚”二字,心中仍不免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名分,对于女子而言,终究是不同的。
曲非烟更是直接,她本就挨着林玄,此刻直接伸出纤纤玉指,在他腰间软肉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红唇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浓浓醋意和威胁的语调低语:“哟~林大爷这是要明媒正娶了?那我们姐妹俩呢?是不是就成了没名没分的野花了?嗯?”
林玄腰间吃痛,耳边呵气如兰,却感受到那话语中浓浓的酸意。他心中苦笑,知道这道“送命题”必须妥善回答。
他先是反手握住曲非烟捣乱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抚,然后目光扫过苏晚晴微垂的眼帘和公孙雨期待又有些不安的小脸,声音沉稳而真诚,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伯母,晚晴,非烟,小雨。在我心中,你们四人,皆是我林玄认定之人,无分先后,缺一不可。”他特意将苏晚晴和曲非烟也纳入话中。
“与小雨的婚事,是形势所需,亦是情之所至。但我林玄在此立誓,无论有无婚礼,无论名分如何,我对你们每一个人的心,皆是一般无二!若天地有情,大道允可,我愿与你们一同,共证长生!”
他没有空泛地许诺都给婚礼(那在修仙界也不现实),而是以道心起誓,表明一视同仁的态度和共同追求大道的决心。这既安抚了苏晚晴和曲非烟,也给了公孙雨应有的重视。
苏晚晴抬起眼帘,冰眸中闪过一丝波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微微颔首。她所求,本也非世俗虚礼,而是道途相伴,心意相通。
曲非烟哼了一声,虽然还是有点酸溜溜的,但掐着林玄的手却松开了,反而与他十指相扣,媚眼白了他一下,低声道:“算你会说话……不过,可不能厚此薄彼!”
公孙雨也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婚事让两位姐姐不开心,连忙道:“苏师姐,曲姐姐,在我心里,你们永远是我的姐姐!”
柳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叹这位林公子果然非常人,能同时让三位如此出色的女子倾心且维持微妙平衡,也是他的本事。她不再多言,只要女儿幸福,家族有靠,便足矣。
于是,公孙雨接任代家主,以追查归墟教为由随林玄离去的方案就此定下。而一场属于公孙雨的小小婚礼,也在不久的将来,被提上了日程,在这略显沉重的氛围中,增添了一抹明快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