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
德颐忍不住拍开酒坛上的泥封,一股清冽的酒气缓缓弥漫开来。
兔小白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好酒,真是好酒,里面灵气十足,那埋酒的地方定是个灵脉之地”
“好香的酒啊”
小晴忍不住小声说道。
安三、史菲儿、史四几人听得如醉如痴,闻到这酒香,更是意犹未尽。
“叔啊,你咋懂这么多啊,我服了,彻底服了。你说的这些,别说光哥,就是他家老爷子都不知道。”
“哦?你说的光哥是不是也姓周?”
“嗯,周大光,这酒是从他家祖坟附近的老酒厂遗址挖出来的,他现在想把大光酒业的储酒洞放在废弃的老酒厂遗址处,没想到挖出他祖上埋的老酒。”
“这人我听说过,挺有钱的,他家祖坟那里有处灵脉,很旺后人的财运。”
“哦,我说光哥这两年咋这么撞运呢,原来人家有祖宗护佑啊,比不了比不了”
史四啧啧羡慕个不停。
“老板,菜到了~!”
有人从店外喊了一嗓子。
“哎!来了来了”
小晴赶紧跑过去,将菜盘端了进来。
史菲儿示意史四将厨房的几道菜也端上来。
不多时摆了满满一茶桌。
四人坐好后,酒局开始。
小晴把里间门关好,回到前台。
史菲儿给她单独准备了一份丰盛的工作餐。
史菲儿取来四只白瓷酒杯,杯壁薄得像蝉翼,映着茶室的暖光,泛着淡淡的玉色。
史四拎起酒坛将酒倒进银制酒壶里,史菲儿接过酒壶,手腕上的翡翠镯轻轻碰撞上面,发出 “叮” 的脆响。
清冽的酒香裹着股陈年窖泥的湿意,瞬间漫满茶室,闻着就让人舌尖发颤。
“这酒得温着喝才好。”
史菲儿笑着起身,将酒壶放在旁边的小炭炉上的锡盆里。
里面已经有半盆的热水。
她又入炭炉里添了块银丝炭,“老辈人说,三十年以上的陈酒,温到三十八度最显味,能把里面的沉劲都烘出来。”
安三凑到温酒壶旁,鼻子凑上去嗅了嗅,一脸陶醉:“菲姐还是您懂行!”
德颐没说话,只是看着温酒壶上渐渐凝出的水珠 —— 水膜在指尖轻轻颤动,能清晰 “听” 到酒液在壶里舒展的声音,像是沉睡了八十年的老伙计,终于被唤醒,正慢慢伸着懒腰。
兔小白的声音带着兴奋:“这酒里的灵气在温酒时更活了!埋酒的地方绝对是灵脉眼!”
不多时,银壶开始冒起细微的白汽,史菲儿用指尖碰了碰壶壁,笑着倒酒:“差不多了,尝尝。”
酒液入杯时,很显浓稠,挂杯的痕迹像慢镜头般缓缓滑落,在杯底聚成小小的酒洼。
德颐端起酒杯,先凑到鼻尖轻嗅 —— 温过的酒,粮香更沉,甜劲也更显温柔,还多了丝若有若无的蜜香,像是老蜂蜜融化在酒里。
酒液刚沾到舌尖,他就微微眯起眼。
没有半点辛辣,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舌尖顺着喉咙往下走,滑过食道时,像被温水裹着,连带着胃里都暖融融的。
咽下后,余味里的蜜香慢慢泛上来,混着粮香在口腔里打转,连呼吸都带着股清甜的酒香,久久不散。
“这酒……” 德颐放下酒杯,眼里带着点惊叹,“温过之后,灵气更顺了。周师傅当年封窖时,肯定在坛底埋了块聚气的老玉,不然撑不住八十年的光阴。”
安三忍不住一口闷了半杯,咂着嘴喊:“太香了!甜!咽下去浑身都暖!德叔,您说的没错,确实有一块聚气老玉,那颜色和菲姐镯子差不多。”
史菲儿也浅啜一口,腕间的翡翠镯泛着温润的光:“还真有点像。我这镯子戴了十年,灵气越养越顺,这酒里的灵气更活,像是能跟着气血走。”
史四则端着酒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生怕浪费:“以前喝好酒只觉得‘烈’,今天才知道,好酒是‘暖’的。可这酒是怎么存了几十年不变味儿的啊?”
“这坛酒的封口泥里掺了朱砂和糯米,是老法子封坛,能挡住浊气。要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不出十年,灵气就会泄光,好在周家祖上也是懂地脉的,埋酒的地方是块宝地,应是个灵脉。”
说话间,史菲儿夹了块铁锅炖鸡的鸡腿,放在德颐碗里:“德哥,配着肉吃,解腻还能衬酒。这鸡是我让老灶台老板选的散养鸡,炖了两个小时,骨头都酥了。”
德颐咬了口鸡腿,肉质嫩得脱骨,酱香混着酒香在舌尖散开,正好中和了酒的甜劲。
他又夹了一筷子溜肥肠,肥肠处理得干净,没有半点腥气,裹着浓稠的酱汁,咸香可口,配着温酒,越吃越有滋味。
安三一边给众人添酒,一边说:“叔,光哥说想把老酒厂遗址改成储酒洞,您说靠谱不?”
“靠谱。老酒厂遗址有灵脉,但也藏着点当年的浊气,得净化一下,不然存的酒容易带杂味。”
史菲儿眼睛一亮:“德叔还懂净气的法子?我这茶室的倒流香炉里,有张安魂符,就是为净化店里磁场的,我总感觉我这店里不太干净呢。”
“嗯,确实有点,要不然你弟的身体也不会变成这样”
“啊??”
史四听完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史菲儿、安三脸上也露出惊疑之色。
德颐示意史四把手伸过来,将两指搭在了他的腕上。
“半月前喝过一次大酒,醉到在店门口睡了半宿,差点冻死”
”啊??“
安三、史菲儿、史四同时惊住了,三人睁大眼静静地看着德颐,等他把话说完。
德颐目光落在史四泛青的眼底:“半年前你醉倒在店门口那晚,是不是下着大雪,还刮着北风?”
史四愣了愣,使劲点头:“对对!德哥您咋知道?那晚下的是下雪了,我冻得直哆嗦,后来就啥也不记得了,醒来就在医院挂吊瓶,医生说我胃出血加高烧,差点把命交代了。”
“不是胃出血那么简单。” 德颐放下酒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醉倒的地方,是不是在店门口那棵老槐树下?”
”对,就是门口那颗老槐树,我看到他时,他正抱着那树嘿嘿傻笑呢“
“那老槐树年份久了,树根下缠着不干净的东西,加上那晚阴雪天煞气重,你醉倒时阳气弱,被‘阴煞’钻了空子,附在胃里了。”
“啥?!” 史四吓得一激灵。
“那…… 那阴煞现在还在我胃里?难怪我总觉得烧心,吃多少胃药都不管用,夜里还总梦见自己掉冰窟窿里,还总梦到被老鼠咬、被蛇缠、掉蝎子坑里,太吓人了!”
史菲儿的脸色瞬间白了,一把抓住史四的胳膊:“你咋不早说?!难怪你这肚子那么大体重还减了十几斤,我还以为是喝酒伤的!”
她转向德颐,眼神里满是急切,“哥,这阴煞…… 能治不??我就说那老槐树邪门!去年就有人在树下崴了脚,过年前还掉了截断木砸到人……因为是古树,园林环卫管不了。 原来是它搞的鬼!”
她的声音带着后怕。
德颐抬手示意他们别慌:“别急,这阴煞不凶,就是阴寒之气聚成的,附在胃里吸你阳气,所以你总觉得冷、烧心,吃药也没用 —— 最主要的啊,是你腰上那只蝎子惹得祸,那蝎子尾巴有问题,本应是挡煞,却成了招煞。那蝎子是你半年前时纹的吧?”
史四吓得额头都冒出冷汗了:”是,是半年前纹的 ,然后........我........哥啊,你救救我啊,我........我还没结婚呢,我........哥啊,你救救我“
德颐:”呵呵,没事儿没事儿,你听我的,今天就敞开了喝,喝好了我给你治。“
”啊?“
”... ... “
”哥,你不是开玩笑吧?“
”听我的没错,没多大的事。菲总,这杯你来提“
史菲儿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惊疑,但见德颐神色笃定,便压下心头的困惑,重新扬起笑意:“既然德哥说没事,那肯定有您的道理。”
她端起酒杯,看着史四,眼中满是心疼,有泪涌出:“弟弟,这杯姐敬你,都是姐不好, 早该看出你不对劲,这一天天尽寻思赚钱了,姐不好,你别怪姐,如果你真出事,我赚再多钱有啥用,呜呜呜...呜呜呜...。”
说到动情处,她呜呜哭了起来。
史四心疼姐姐,眼泪也流了下来:“姐您别这么说,是我自己傻,不信邪……我错了姐,我总不听你的话,呜呜呜,姐,你错了”
这姐俩说到动情处,抱头哭上了。
”好了好了,姐、小四,正事要紧,先喝酒先喝酒“
史菲儿抹了抹眼泪,抿了一小口。
史四像是要上战场的勇士,眼神中透着决绝,他一仰脖把杯中酒全喝了下去。
史菲儿转而看向德颐:“德哥,这杯我们姐俩敬您。换作旁人,见着这些邪乎事早慌了,你却......。”
她说不下去了,其实她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德颐看出了她的心事。
“放心吧,喝酒的目的是把他体内的脏东西喝醉,到时我有把握治它”
“啊,原来是这样,小四,快....快...,德哥,我们姐俩敬你”
她抿了口酒,史四赶紧一口把杯中酒喝下。
德颐陪了小半杯。
“其实我早觉得不对劲,最近三个月,这条街总出事儿。对过的杨姐,走走道就把腿摔断了,还有前面那个张哥,那天喝多了脱光了衣服就在这街上跑啊,按都按不住。…… 现在想来,怕是也和这些煞气脱不了干系。”
史菲儿一边想着这一段发生的怪事一边说着。
她往德颐身边凑了凑,“德哥说得对,老五的蝎子纹身、树下的阴煞,肯定是一串事。德哥,那脏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喝酒真管事吗?”
德颐笑了笑,没直接回答,给史四倒满酒:“试试就知道了。酒能壮胆,也能破阴 —— 阴寒之气怕燥烈,这酒性烈,正好能把它从胃里‘赶’出来。”
史四看着酒杯,脸都白了:“叔,这…… 真能行?我怕喝着喝着,直接把命喝没了……”
“有我在,喝不死你。”
德颐夹了块炖得酥烂的排骨塞进他碗里,“先吃口肉垫着,一会儿我让安三给你搭把手,保准让那玩意儿出来得明明白白。” 他这话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史四咬了咬牙,攥着筷子的手渐渐稳了。
安三立刻拍着胸脯:“叔,你说咋搭手!只要能把那脏东西揪出来,让我干啥都行!”
史菲儿起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个小小的铜铃铛,递给安三:“这是前面虹豆法缘的青虹师父给我的镇煞铃,一会儿要是有邪祟现形,你就摇铃,铃声能破煞气。”
“先喝了这一杯”
“嗯”
史四很听话,一口将杯中酒干了下去。
德颐抓住他的手腕,水膜开始沁进了史四的身体。
史四仍有些发怵,掌心因紧张沁出细汗,身体不由自主哆嗦着。
水膜泛起一层极淡的蓝光,像层薄纱般顺着指缝沁入史四体内。
那股温和的灵气刚一进入,史四就 “嘶” 地吸了口凉气:“叔…… ……哦……………哦………哦…”
“你哦哦啥,和叫春似的”
安三被他的表情逗乐了,拍了他一下。
史四被突然一拍,产生了应激反应,差点把手腕从德颐手里抽回。
“嘘!!别说话,放松。”
德颐皱眉,示意安三噤声。
德颐闭着眼,神识随着水膜在史四体内游走 —— 果然发现胃里盘踞着一团灰蒙蒙的寒邪之气,像团冻住的棉絮,正死死吸附在胃壁上,难怪他总觉得烧心发冷。更巧的是,这团寒气与他后腰蝎子纹身的邪性能量隐隐相吸,形成了个恶性循环:纹身招煞,寒气聚煞,两者相辅相成,才把史四折腾得半垮。
水膜在史四体内化作一股暖流,像只温柔的手,一点点推着那团寒邪往喉咙口走。史四的脸渐渐涨红,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闷响,史菲儿赶紧递过纸巾,安三则握紧了铜铃,紧张地盯着他的脸。
“快了。” 德颐睁开眼,对安三使了个眼色,“准备好,它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史四猛地捂住嘴,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哇” 地吐出口带着冰碴的浊气。那浊气刚一接触空气,就化作团白雾,在茶桌上空打了个旋,竟真的凝成只小蝎子的虚影,晃了晃就要往史四身上扑!
“铃!” 安三反应极快,抓起镇煞铃猛地一摇,清脆的铃声刺破茶室的雾气,那蝎子虚影 “滋啦” 一声,像被开水烫过似的,瞬间散成了烟。
那烟无形无息,谁也没注意。
竟然缓缓钻进了德颐的身体中。
史四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却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不…… 不烧了…… 胃里空落落的,但不冷了!” 他摸着肚子,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德哥…… 就…… 就这么好了?”
“好了七成。” 德颐收回手,腕间的水膜微微泛白,显然消耗不小,“剩下的寒气慢慢调理,记得别再碰生冷,纹身也尽快洗了,找个正经师傅重新纹个镇煞的图案。”
史菲儿眼眶有点红:“真是…… 太谢谢您了,德哥。要不是您,我们还不知道要被那邪祟折腾到啥时候。”
安三拍着史四的后背:“我就说叔是活神仙吧!啥邪门歪道在他面前都不好使!”
兔小白突然尖叫一声:”哎呀不好~“
德颐顿感不妙,一股凉意正一丝丝正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