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的山林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气息,德颐抱着白七妹刚走到陡坡底部,怀中的人突然浑身一颤,指尖迸发出细碎的金光。
这光芒不同于寻常灵力的柔和,反而带着一股撕裂般的锐利,像是要冲破皮肉的束缚,在她周身形成淡淡的光茧。
“七妹?” 德颐连忙停下脚步,指尖刚触碰到光茧,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
小柔飘到近前,指尖凝聚的水膜在光茧外泛起涟漪,脸色骤变:“哥哥,是突破的异象!而且这能量波动…… 是破界完美境!”
“破界完美境?”
唐斩握紧长刀,眼中满是惊讶,“七妹大人这是……达到了破界境的极致境了。”
话音未落,白七妹突然睁开眼睛,可那双往日清澈的眸子此刻却翻涌着暗金色的纹路,瞳孔深处像是有无数碎片在旋转。
她猛地推开德颐,身体悬浮在半空中,双手无意识地结出复杂的印诀,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震颤,地面裂开一道道细小的缝隙,原本消散的黑雾竟从缝隙中重新涌出,缠绕向她的四肢。
“不好!是时空逸散体!”
小梦脸色发白,她曾被逸散体控制百年,对这股气息再熟悉不过,“七妹大人突破时神识离体参悟,意识防御变弱,逸散体趁机钻了空子!”
德颐刚要上前,白七妹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暗金色纹路瞬间布满她的脸颊,整个人被黑雾包裹,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山林深处。
“追!”
德颐话音未落,身体已化作一道残影跟上。
小柔、唐斩、小倩和小梦、小虎紧随其后,五人一虎穿过层层树林,最终在一处断崖前停下 —— 白七妹正悬浮在断崖上空,黑雾在她身后凝聚成巨大的虚影,虚影的轮廓与她一模一样,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戾气。
“这是…… 心魔?”
小倩声音发颤,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虚影中蕴含的负面情绪,有恐惧、有不甘,还有深藏的自我怀疑,
“是七妹大人突破时产生的心魔,被时空逸散体放大了!”
虚影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终于醒了。白七妹,你不是一直想变强吗?只要跟着我,你就能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再也不用依赖任何人。”
白七妹的身体剧烈挣扎,声音沙哑:“你不是我…… 我不要这样的力量……”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虚影缓缓靠近,黑雾缠绕上白七妹的手腕,
“你忘了吗?小时候被同龄人嘲笑体弱,连最简单的灵力都无法凝聚;在幻境中,若不是德颐救你,你早就成了怪物的点心;就连现在突破,你都要靠别人保护…… 你所谓的坚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刺向白七妹的内心。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周身的金光开始黯淡,黑雾却越发浓郁,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德颐看得心急如焚,刚要冲上前,却被小柔拉住:“哥哥,不能硬闯!心魔与七妹大人的意识相连,强行攻击只会伤了她!”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她被心魔吞噬?”
德颐声音发紧,看着白七妹在黑雾中痛苦挣扎,他的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
小梦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主人,我曾被逸散体控制,知道如何沟通意识深处的本源。让我进入七妹大人的梦境,试着唤醒她的自主意识。”
“不行!” 德颐立刻拒绝,“你刚恢复意识,若再被逸散体影响……”
“主人放心,现在有空间的净化之力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小梦坚定地看着德颐,“而且这是唯一的办法,再晚就来不及了!”
德颐看着悬浮在半空的白七妹,黑雾已经开始侵蚀她的光茧,暗金色纹路在她脖颈处蔓延。
他咬了咬牙,点头道:“小心,我们在外面接应你。”
小梦点头,闭上眼睛,身体化作一道淡蓝色的光丝,缓缓融入白七妹周身的黑雾中。
就在光丝消失的瞬间,虚影突然看向德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没用的,就算你们找到她的意识,也敌不过她内心的恐惧。”
唐斩长刀出鞘,刀刃泛着寒光:“少废话!若敢伤害七妹,我定斩了你这虚影!”
虚影冷笑一声,抬手对着断崖下方一挥,黑雾瞬间凝聚成无数道黑色利刃,朝着五人一虎射来。
德颐手中长戟横扫,淡蓝色的空间之力形成屏障,挡住利刃的同时,他对着身后喊道:“小柔,用生息之力加固屏障!小倩,试着用魂力干扰虚影!”
小梦化作的光丝进入白七妹意识的瞬间,就被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只有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像是沉入了万丈深海。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白七妹的意识波动,却异常微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七妹大人!”
小梦轻声呼唤,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凝聚起体内的生息之力,化作淡蓝色的光点,在黑暗中缓缓扩散 —— 这是她在被逸散体控制时,摸索出的寻找意识本源的方法,生息之力能与纯净的意识产生共鸣。
光点扩散到百米范围时,前方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
小梦心中一喜,快步朝着光源跑去,可越靠近,就越能感知到浓郁的负面情绪,有绝望、有自卑,还有对自身力量的怀疑。
光源处是一处松林水泉 —— 正是白七妹小时候居住的地方。
水泉干涸,缝隙中渗出黑色的雾气,与她在断崖外看到的黑雾一模一样。
白七妹幼小的身影孤独地背坐在泉边。
小梦走向前,却被一道光膜阻挡在几米之外的地方。
“七妹大人”
小梦轻声说道,“外面的伙伴都在等你,德颐大人为了保护你,正与心魔虚影战斗,你不能放弃!”
白七妹没有动静,身体周围的黑雾却变得更加浓郁。
她的小肩膀轻轻颤抖,有细微的啜泣声,正是白七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无助。
“七妹大人,我知道你害怕自己不够强,害怕成为别人的负担。” 小梦放缓声音,指尖凝聚出一道柔和的光丝,轻轻贴在光膜上。
“可你忘了吗?在七道岭砖窑,你为了保护德颐大人,拼尽灵力净化时空逸散体的攻击;在之前的梦境中,你就算意识模糊,也始终记得小金,记得我们这些伙伴。你的坚强,从来都不是自欺欺人,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勇气。”
七妹的啜泣声渐渐停止。
小梦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德颐大人说过,真正的强大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有想要守护的人,有愿意并肩作战的伙伴。你现在的突破,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强,而是为了能和我们一起,面对未来的危险。你不能让心魔和时空逸散体得逞,不能让我们的努力白费!”
“咔哒” 一声轻响,光膜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七妹缓缓转过身体,可是在她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正是心魔的意识分身。
“别听她的。”
心魔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她不过是想利用你,等你突破后,他们就会发现,你还是那个没用的白七妹,到时候他们一样会抛弃你。”
“呜呜呜!哥哥为什么不带上我!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们!!找不到!!呜呜呜!!”
白七妹刚清明的心瞬间又被心魔干扰,忍不住又啜泣起来。
她小小的身体颤抖着,头埋得更低了。
小梦冲上前将七妹护到身后,对着心魔分身怒喝:“你胡说!我们从来没有嫌弃过七妹大人,不管她强不强,她都是我们的伙伴!德颐大人这次进幻境是事情紧迫,并不是抛弃了七妹。”
“伙伴?” 心魔分身嗤笑一声,抬手对着空气一挥,无数记忆碎片在空中浮现 —— 有白七妹小时候被人推倒的画面,有她在修炼时灵力失控摔倒的场景,还有在幻境中,她看着德颐与怪物战斗,自己却只能躲在一旁的无助…… 每一片碎片都充满了负面情绪,像是一把把尖刀,刺向白七妹的内心。
“你看,这就是你的‘伙伴’看到的你。”
心魔分身声音冰冷,
“他们嘴上说着不嫌弃,可眼神里的担忧,其实就是对你的不信任。你以为突破到第四层破界境就能改变吗?不可能!你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废物!”
白七妹的身体剧烈颤抖,周身的黑雾开始疯狂涌动,像是要将她彻底吞噬。
小梦看着那些记忆碎片,心中又急又怒 —— 这些都是白七妹深埋在心底的痛苦,被心魔无限放大,变成了困住她意识的囚笼。
“这些都不是真的!”
小梦伸手将白七妹护在身后,指尖凝聚出生息之力,对着记忆碎片挥去,
“七妹大人,你仔细想想,在你被欺负时,是谁把你扶起来,还帮你教训那些坏蛋?是德颐大人!在你修炼灵力失控时,是谁不眠不休地守在你身边,帮你梳理灵力?是陶姑姥姥!在你躲在一旁无助时,是谁让你相信,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是我们所有人!”
生息之力触碰到记忆碎片,碎片开始泛起微光,原本灰暗的画面渐渐变得明亮 —— 德颐拉着她的小手,带她度过一次次危机;修炼失控时,是陶姥姥用魂力为她缓解痛苦;因为没有护体真灵哭泣时,是妈妈带她闯幻境;甚至受伤时,是虎子和小金找来灵草,为她疗伤……
每一片碎片的另一面,都是伙伴们的陪伴与守护。
白七妹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光,她看着那些明亮的画面,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微弱却清晰:“是…… 是真的吗?你们…… 真的没有嫌弃我?”
“当然是真的!”
小梦蹲下身,轻轻握住白七妹的手,“我们不仅没有嫌弃你,还因为有你这样的伙伴而骄傲。你的善良,你的坚韧,还有你对伙伴的信任,都是我们没有的力量。现在,该轮到你相信自己了,该轮到你从这记忆囚笼里走出来了!”
白七妹看着小梦真诚的眼睛,又看了看那些明亮的记忆碎片,眼中的微光渐渐变得明亮。
她缓缓站起身,周身的黑雾开始消散,像是被光明驱散的黑暗。可就在这时,心魔分身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周身的黑雾疯狂涌动,化作一只巨大的黑手,朝着两人抓来。
断崖上空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德颐手中的长戟舞动如飞,淡蓝色的空间之力在他周身形成屏障,挡住心魔虚影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可虚影的力量却越来越强,黑雾凝聚的攻击越来越密集,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哥哥,生息之力快撑不住了!” 小柔的声音带着疲惫,她周身的水膜已经变得稀薄,之前用来净化噬梦坛的消耗还未完全恢复,此刻持续输出生息之力,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唐斩长刀横扫,劈开一道黑色利刃,对着德颐喊道:“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想办法攻击虚影的本体,否则迟早会被拖垮!”
德颐点头,目光紧紧盯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白七妹 —— 虚影的力量来源正是她体内的时空逸散体,只要能切断逸散体与虚影的联系,就能削弱虚影的力量。
可白七妹被黑雾包裹,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这时,小梦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主人,我已唤醒七妹大人的部分意识,黑雾即将消散!你们趁机攻击虚影,我会在意识层面配合你们!”
德颐心中一喜,刚要下令,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邪恶气息 —— 是时空逸散体!
他猛地转身,只见远处的天空中,无数道黑色的光丝朝着断崖飞来,光丝中蕴含的能量波动,比之前遇到的黑衣人分身还要强大。
“是盗梦者的真身!” 小梦的声音带着焦急,“他们感知到七妹大人突破的能量波动,想要趁机夺取她的破界之力!”
德颐脸色骤变,一边要应对心魔虚影,一边要抵挡盗梦者的突袭,还要保护白七妹,此刻的处境可谓是腹背受敌。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后喊道:“唐斩,你负责抵挡盗梦者的突袭!小倩,用魂力干扰虚影,为小柔争取恢复时间!小柔,优先保护七妹,我来牵制虚影!”
命令下达的瞬间,唐斩提着长刀纵身跃起,刀刃凝聚起浓郁的杀气,对着飞来的黑色光丝劈去。
“嘭” 的一声巨响,光丝被劈散,却化作无数道更小的光丝,朝着断崖袭来。
唐斩虽勇,却也分身乏术,很快就被光丝缠住,身上的甲胄被划出一道道口子。
小倩飘到唐斩身边,周身泛起白色的魂力,魂力化作无形的屏障,挡住部分光丝的同时,她对着心魔虚影的方向,发出一道尖锐的魂音。虚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攻击的节奏明显变慢。
小柔趁机凝聚生息之力,水膜再次变得浓郁,将白七妹牢牢护在其中。
德颐抓住这个机会,手中长戟凝聚起全身的空间之力,对着虚影的胸口狠狠刺去。
戟尖触碰到虚影的瞬间,却像是刺中了棉花,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被黑雾缠住,无法拔出。
“没用的!” 虚影冷笑一声,抬手抓住长戟,黑雾顺着戟身蔓延,朝着德颐的手臂缠去,“你的力量在我面前,不过是挠痒痒罢了。等我彻底吞噬白七妹的意识,下一个就轮到你!”
德颐心中一急,想要弃戟后退,却发现手臂已经被黑雾缠住,动弹不得。
黑雾中蕴含的腐蚀性力量,正顺着手臂侵蚀他的灵力,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空间之力正在快速流失。
就在这危急关头,白七妹周身的黑雾突然开始消散,淡金色的光芒重新变得浓郁。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暗金色纹路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
“放开哥哥!” 白七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双手结印,淡金色的灵力化作一道利刃,对着虚影的手臂斩去。
虚影猝不及防,手臂被利刃斩断,黑雾四散。
德颐趁机挣脱束缚,后退几步,大口喘着粗气。
他看着重新掌控身体的白七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 小梦成功了,七妹终于醒了!
可没等众人松口气,远处的黑色光丝突然加速,化作一道巨大的黑色手掌,朝着白七妹抓来。
盗梦者的真身,终于要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