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鳐“小银”载着两人,悄无声息地滑入流浪者营地外的深邃黑暗。营地那点微弱的灯火很快便被无尽的虚空吞没,四周只剩下永恒的寂静与远处零星闪烁的、不知是星辰还是其他什么的微光。
星萤操控着小银,依照星图指引,在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中沿着一条曲折的路径前行。她神色专注,不时调整方向,避开那些肉眼难以察觉、却蕴含致命风险的空间褶皱和能量暗流。
林风盘坐在鳐背上,一边继续运功疗伤,稳固刚刚恢复的筑基中期修为,一边分出神识,仔细体会着这片虚空与玄黄界截然不同的“规则环境”。有了之前观摩星图悟道的经验,他对虚空的理解正在加深,混沌道种缓慢而坚定地适应并汲取着此地稀薄却层次更高的能量。
“按照这个速度,避开几处标记的危险区,大约需要十天才能抵达灰烬漩涡的外围。”星萤头也不回地说道,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这还算顺利的情况下。”
林风睁开眼,望向虚空深处:“星萤姑娘对那处遗迹,了解多少?”
星萤略微沉默,似乎在组织语言:“消息来源很杂,真假难辨。比较可靠的说法是,那处遗迹的波动周期性地变得活跃,其建筑风格和残留的能量印记,与古籍中零星记载的‘星宫’特征高度吻合。外围有一种奇特的力场,排斥寻常灵力,但对星辰之力和一些……更高层次的力量,反应似乎不同。”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也是我找你合作的原因。你的力量性质,很特殊,或许能打开突破口。”
林风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星宫……在虚空中,关于它的传说很多吗?”
“对于大多数在底层挣扎的虚空行者来说,星宫只是个模糊的传说,甚至很多人根本没听过。”星萤摇了摇头,“但在一些传承久远的势力或者高阶探索者圈子里,星宫被视为一个曾经极度辉煌、掌握了某种终极奥秘的失落文明。有传言说,找到星宫的真正遗产,就能获得超越界域的力量,甚至……触及永恒的奥秘。”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但更多的是一种务实的好奇。“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危险。与这种古老存在扯上关系,通常都不会太平静。”
林风默然。他想到了玄黄界,想到了不周山下那艘坠毁的“巡天”星舟,以及那恐怖无比的“归墟之眼”。星宫的遗产,显然并非全是恩赐,更可能是烫手的山芋,乃至……灾祸的源头。
(玄黄界·不周山 石村)
就在林风与星萤在虚空中跋涉之时,远在玄黄界不周山核心边缘的石村,正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
自林风离去,秽渊领主虽未再大举进攻,但小股的魔物骚扰和秽气潮汐的冲击却愈发频繁。村落那淡金色的灵光护罩日夜明灭,消耗着宝贵的灵石与村民们的精力。
石桓长老站在村口了望台上,手持星辰骨杖,眉头紧锁。他感受到地底深处传来的、源自“归墟之眼”的波动似乎变得更加躁动不安。这种躁动,与林风当日离去时的规则扰动隐隐呼应。
“长老,东三区阵基的符文出现裂纹,需要立刻修复!”一名石卫急匆匆来报。
石桓叹了口气:“让石锋带一队人去吧,带上最后那点‘星尘砂’。”资源在日益消耗,而秽气的侵蚀却永无止境。他不禁再次想起那个身怀异力的青衫青年。
“林道友……你是否真的找到了解决之道?我石村,还能支撑到那一天吗?”老者望向那被浓稠秽气封锁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一种传承了无数代的责任与坚韧。
(无尽荒原·黑石部落)
与此同时,荒原之上的黑石部落也感受到了不周山方向传来的异常。空气中弥漫的浊气浓度似乎在缓慢增加,一些低阶妖兽变得愈发狂躁。
大长老石昊站在部落最高的黑石上,手中摩挲着那枚彻底黯淡的黑曜石。他苍老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荒原的风沙,看到那遥远的不周山轮廓。
“变数已生,涟漪已现。”他喃喃自语,“玄黄界的命运之弦已被拨动,只是不知最终奏响的,是救赎的乐章,还是毁灭的哀歌。”他转身,对肃立身后的石猛等狩猎队首领沉声道:“加紧训练,储备物资,未来的荒原,恐怕不会太平了。”
(虚空·航途)
航行数日后,林风和星萤遭遇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危机——一片突然扩散的“虚空尘埃云”。这些细微的尘埃蕴含着奇异的能量,能干扰神识,侵蚀护体灵光,并对虚空鳐的导航能力造成影响。
小银发出不安的嗡鸣,在密集的尘埃云中速度大减,如同陷入泥沼。
“麻烦!”星萤啐了一口,双手连连打出法诀,加固小银周身的空间屏障,但那尘埃附着性极强,屏障光芒迅速黯淡。
林风见状,心念微动。他尝试调动体内那缕“星辰\/空间规则碎片”的力量,结合混沌道种的包容特性,模拟出一种与这片尘埃云频率相近的波动。
他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圈无形的、带着混沌色泽的涟漪以他指尖为中心扩散开来。涟漪所过之处,那些附着的尘埃仿佛失去了目标,纷纷从空间屏障上剥落,周围尘埃云的干扰也骤然减轻。
小银精神一振,发出一声欢快的低鸣,速度瞬间提升,迅速冲出了这片尘埃云区域。
星萤惊讶地回头看了林风一眼,美眸中异彩连连:“你……刚才那是什么手段?”她自问对虚空能量颇为了解,却完全看不懂林风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指。
“一点取巧之法而已,恰好能应对这种情况。”林风平静道,没有多做解释。规则碎片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
星萤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问,但心中对林风的评价和期待又提升了一个层级。这个来自“未开化世界”的修士,身上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拉近了一些,多了一份并肩作战的默契。
又过了几日,前方的虚空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原本稀疏的星光变得更加黯淡,空间的色彩偏向一种压抑的灰黑。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如同磨盘般吞噬着周围光线的——灰烬旋涡!
那旋涡庞大无比,尚未完全靠近,一股令人心悸的吸扯力和混乱的法则波动已然传来。
“我们快到了。”星萤神色凝重,“准备好,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林风望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大旋涡,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冷静的探寻。
遗迹,就在那旋涡的附近。而答案,或许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