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血影却上前一步,眉头紧锁:
“臣仍觉此事颇有蹊跷。赵秉钧宦海沉浮数十载,老谋深算,岂会如此轻易便在自家府邸与溟殿逆贼会面,还被镜像珠录下?”
“这未免太过巧合。且赵秉钧历来主张稳守武威关,与太渊并无旧怨,其通敌动机,臣实在难以信服。臣恐这是溟殿反间之计,意在让我朝自断臂膀,请陛下三思!”
太史谨闻言,立刻反驳:
“指挥使大人此言差矣!镜像珠乃老祖宗所赐,记录之影像清晰无误,赵秉钧与寂灭之对话。”
“若非确有其事,那寂灭身为溟殿掌令,何必冒险潜入首辅府邸?动机?或许正是因其位极人臣,才生不臣之心,欲借太渊之力,更上一层楼!证据确凿,岂容置疑?”
血影目光锐利地看向太史谨:
“太史谨,你口口声声证据确凿,但为何如此重要的监控,只有你一人经手?那寂灭的行踪,你又如何能精准掌握?
太史谨面色不变,迎上血影的目光:
“指挥使大人若不信,明日可亲自到场,一看便知真伪!下官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赵秉钧通敌之事,千真万确!”
“你!”
血影愤怒。
“够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皇室老祖杨永盛缓缓开口。他睁开眼:
“镜像珠做不得假。无论赵秉钧是否有冤屈,明日将其与那溟殿寂灭一并拿下,审问便知。若他清白,老夫自会还他公道;若他当真通敌,哼……”
一声冷哼,让整个御书房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杨永盛继续道:
“太史谨,明日赵府擒拿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外围布控。府内一有异动,即刻封锁所有出口,不得放走一人。老夫会亲临赵府坐镇,倒要看看,这赵秉钧和那溟殿寂灭,能翻起什么浪花!”
“臣,领旨!”
太史谨躬身应道。
这时,皇帝杨天翔沉声道:
“昨夜朕接到密报,金陵城中的狼帮,纠集了大量亡命之徒,意图在明日制造大规模骚乱,其心可诛!”
他顿了顿:“血影,此事就交于你去处理!明日,朕要看到狼帮彻底烟消云散!若是连这群地痞流氓都解决不了,你这指挥使,也就当到头了!”
血影心中一沉,咬牙应道:“……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杨天翔转而望向禁卫军统领李炎峰:
“李爱卿,明日赵府与狼帮之事同时发作,朕担心另生枝节。巡防营负责金陵城防,十万之众,不容有失。尤其是那武卫将军邱文杰,及其麾下三位奋武将军,你给朕盯紧了!若巡防营有丝毫异动……”
李炎峰抱拳,声音极大:
“陛下放心!末将已安排妥当,禁卫军明日全员戒备!若邱文杰敢有异心,末将定率禁卫儿郎,踏平巡防营大营!”
“陛下!臣有一言!”
太史谨忽然再次开口。他对着杨天翔躬身道:
“李统领忠勇可嘉,然禁卫军需护卫皇城,守护陛下安危,实属重中之重。若有不开眼的贼子,夜探皇城,臣等万死不辞!”
他话锋一转:“据臣所知,巡防营三位奋武将军中,唐少华将军素来忠君爱国,与那邱文杰并非一心。陛下或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杨天翔眉头一挑:
“哦?太史爱卿有何妙计,细细道来!”
太史谨道:
“陛下可密授唐少华将军临时调动之权,许其关键时刻接管巡防营。明日,可由李统领暗中拨付两万禁卫精锐,听从唐将军调配。”
“一旦邱文杰或其党羽有变,唐将军便可即刻发动,以雷霆之势平定乱局,接管巡防营!如此,既可最小代价稳定局势,亦可彰显陛下识人之明!”
杨永盛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杨天翔略一思索,顿时抚掌大笑:
“好!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太史爱卿此计甚妙!就依你所言!”
他看向李炎峰:
“李爱卿,稍后你即刻秘密安排两万精锐,听候唐少华调遣!务必隐秘!”
“末将遵命!”李炎峰洪声应道。
杨天翔目光灼灼,声音提高:
“传朕口谕!告诉唐少华,明日若他能稳住巡防营,平定可能之乱局,那巡防营统领、武卫将军之位,便是他的!朕,不吝封赏!”
“陛下圣明!”
太史谨和李炎峰齐声道。
跪在地上的血影,听着这一切,心中却愈发冰凉。
杨永盛将血影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未再多言,只是淡淡一句:“都去准备吧。明日,见分晓。”
众人退出御书房。
……
第五日,卯时,天色晦暗如夜,瓢泼大雨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噼哩叭啦的声音。
刑部大牢斜对面,一家名为客再来的酒楼却意外地亮着灯火,人声嘈杂。
几个刚进门的客人一边收着滴水的油纸伞,一边嘟囔着:
“这鬼天气,要不是约了牙行谈那批紧俏货,谁愿意顶风冒雨出来吃酒……”
酒楼内,酒菜香气扑面而来。大雨没有阻挡食客的脚步,反而比平常更加忙碌。
跑堂的店小二们穿梭在桌椅间,忙得脚不沾地。其中一位身形精干,面容普通的店小二,动作麻利地擦着桌子,眼角余光却不时扫向窗外刑部大牢。此人正是冥河假扮。
突然,哐当一声,酒楼大门被猛地推开,狂风裹挟着雨水灌入。
一个穿着刑部大牢狱卒服,浑身湿透带着邋遢酒气的中年汉子,踉跄着走了进来,他不耐烦地甩了甩头上的水,嘴里嚷嚷:
“小二!小二!都死哪儿去了?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柜台后的掌柜闻声,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哎呦,李哥!这么大的雨,您咋还亲自来了?有什么需要,您让人带句话,我一准儿让小二给您送到大牢门口去!”
那被称作李哥的狱卒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打了个酒嗝:
“掌柜的,别提了!里头那位爷,嘿,今天不知怎么的,兴致高,又多加了几个硬菜,指名要你们家的酱牛肉和烧刀子,说是今晚要……要大醉一场!”
他指了指大牢方向,压低了声音,却又能让附近几桌客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