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停在阵枢前三寸，血顺着裂缝往下滴。云逸喉咙发紧，一口气卡在胸口。
血刚落地，石台猛然震动。不是阵法反冲，而是地底传来一股怪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扭动。首领指尖的令印“啪”地散开，胸口一沉，仿佛挨了一记闷锤，脚底打滑，玄甲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呃——！”
吼声从喉咙里挤出来，不似人声，倒像肠子被人活生生扯断。他眼珠瞬间通红，瞳孔裂成六瓣，左臂抽搐不止，皮下鼓起黑筋，一条条蜿蜒爬行。
云逸收剑，金纹倒流回身，左耳那颗朱砂痣跳得厉害。他认得这动静——《九转噬心诀》炸了。不是外人破的，是功法反噬主人。
六道影子从首领背后撕裂而出，像六只手从脊椎里钻出，缠着黑火。第一只手拍地，石台炸裂，碎石飞溅如刀。灵悦横剑挡在墨玄身前，剑气凝冰，将石块冻在半空，可冲击力仍震得她喉头发腥。
“他疯了！”墨玄咬牙，扯下腰间最后一把匕首，钉进地面稳住身形，抬头冲云逸大喊：“现在不是杀他，是保命！”
话音未落，第二只手甩出，黑火卷成旋风直扑而来。云逸低喝一声，左手拍地，金纹炸开，金光撑起护罩硬扛。脚下地面陷下三寸，膝盖微弯，人却没退。
罩内空气如沸。苏璃靠在断墙边，空袖轻晃，发间七根银簪嗡嗡震颤。她盯着那六条魔臂，忽然开口：“他在找我们……不是乱打，是锁定了。”
“当然。”灵悦抹去嘴角血迹，眼中蓝光一闪，“你那滴血，引动地脉残血，也勾出了他体内《血神经》的残气。剑没落下，反倒成了引子。”
云逸没说话，心口那股暖流又翻上来，撞击残灵根。每撞一次，金光就亮一分，也烫一分。他知道撑不了多久，可没得选。
“灵悦，锁他手。”
“墨玄，稳神。”
“苏璃，断他感应。”
三人几乎同时出手。
灵悦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青玉铃上。铃未响，寒气先凝。她剑指一划，六道冰链凭空浮现，如蛇般缠向六臂。第一条刚扣上，首领咆哮，手臂猛挣。第二条、第三条接连锁住，动作渐渐迟缓。
墨玄划破指尖，以血画符，最后一粒凝神丹拍进眉心，另两粒甩给灵悦和苏璃。药劲一冲，三人脑中“嗡”地一清——耳边魔音变了，全是哭喊、哀求、咒骂，一个个被《九转噬心诀》吞噬过的残魂。
“镇！”墨玄低吼，符成，血光一闪，神识稳住。
苏璃闭眼，七根银簪轻颤，魂丝如蛛网铺开，悄然缠上首领外放的神识波动。她脸色惨白，像被人抽了口气，嘴角却扬起一丝冷笑：“断了。”
首领动作一僵，六臂悬在半空，黑火旋风停了一瞬。
就是现在！
云逸双臂一震，金光罩猛然撑大，裹住四人。他喉咙里滚出一声怒吼，残灵根与暖流再度相撞，金纹从心口炸开，贴地蔓延，形成一道环形屏障，脚下终于站稳。
可这点压制，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喘息。
六臂突然齐抽，黑火重燃，比先前更狂。他身体开始膨胀，玄甲一块块崩裂，露出底下爬满魔纹的皮肉。头往后仰，脖子咔咔作响，再转回来时，脸上没了五官，只剩一张黑气凝成的嘴，张着，无声嘶吼。
一股冲击炸开。
金光罩剧烈震颤，裂纹四散。冰链一根根断裂，符光熄灭，苏璃闷哼，七根银簪尽数断裂，血从发缝渗出。
“撑不住了！”墨玄怒吼，抓起酒葫芦碎片砸地。药火燃起，逼退黑雾，可火光三下便灭。
地面裂开，深沟从四面八方蔓延，黑雾从缝隙喷涌，触石即冒烟。空间扭曲，视线晃动，仿佛整个战场被人撕扯。
“别离我三步！”云逸低吼，金光罩收缩，将众人拢紧。他双脚陷入地面半尺，金纹在皮下乱窜，似要破体而出。
灵悦一剑劈下，寒气封住最近的裂缝。墨玄撒出最后一点药粉，燃起微火，挡住一波黑雾。苏璃靠墙喘息，银簪断了，但她用指尖在墙上划痕，记录魔气走势。
“他在变。”她声音很轻，“不是发疯……他在唱。”
云逸抬头，看见六臂已化实体，骨刺从臂上刺出，缠着黑火。身体不再膨胀，反而收紧，肌肉绷如铁铸。黑气之口闭合，五官重新长出——可那不是人脸。
眼窝空洞，鼻梁塌陷，嘴裂至耳根，嘴角挂血，笑得像个疯子。
“你们……”声音从胸腔挤出，沙哑如砂纸磨骨，“动了我的……心。”
云逸瞳孔一缩。
那滴血，真戳中了什么。
首领缓缓抬臂，黑火在掌心凝聚，不再乱喷，而是凝成六枚符钉，每枚刻着扭曲文字，与地脉共振。
“我要把你们……钉进地底，永世别想爬出来。”
手一扬，六钉齐射，速度快了三倍，直取要害。
云逸金光罩前冲，硬接第一枚，震得吐血。灵悦横剑挡下第二枚，剑身结冰，勉强扛住。墨玄甩匕首撞偏第三枚。苏璃抬手，断簪为引，魂丝织网，拦下第四枚。
第五枚，直取墨玄心口。
他躲不开，抬臂硬挡。黑火穿皮入肉，烧进经脉。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钉在墙上。
第六枚，直射苏璃眉心。
她动不了，只抬手，断簪尖对准符钉。
就在钉子即将刺入的刹那，云逸剑尖横移三寸，金纹缠上，硬生生掰偏。
钉子擦她脸颊飞过，撞墙炸出一团黑雾。
云逸喘着气，剑垂落地，金纹黯了一瞬。
他抬头，看见首领正一步步走来，六臂张开，黑火如潮。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