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运总部外的喧嚣与恐慌,在林辰亲自现身、苏月气场安抚以及不惜动用个人积蓄垫付的决绝姿态下,暂时被压制在了一个临界点之下。人群依旧拥挤,兑付依旧繁忙,但那种即将彻底崩溃失控的躁动感,稍稍平息了几分。然而,林辰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仅仅是暂时的喘息。
现金流的警报已经尖锐到刺耳!风险准备金的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干涸的底线!东海龙宫那五千混沌石的赎回要求,如同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司命星君的杀招,绝不会就此停止。
‘内部的血已经快流干了……必须找到外部输血!否则,辰运必死无疑!’
夜色深沉,林辰将现场的指挥权暂时交给白圭和苏月,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身影悄然消失在辰运后院。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使用常规的传送阵,而是凭借数据化视界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选择了一条最为隐秘的路径,直上九重天。
他的目标明确——财神爷!
这是一场豪赌!赌这位执掌三界财源、看似唯利是图的老牌神只,其内心深处,对“稳定”和“更大利益”的看重,会超过对司命星君那套“秩序”的维护,以及对辰运这种“异数”的本能排斥!
穿过层层叠叠的云海仙障,避开巡逻的天兵和各类监察法阵,林辰终于来到了那片传说中汇聚了三界最多财富气息的缥缈殿宇之外。这里并非金碧辉煌,反而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古朴,但空气中弥漫的、凝练到极致的“财气”与“愿力”,让林辰的数据化视界都感到微微的刺痛和过载。
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将一枚特制的、蕴含着辰运独特气息的拜帖,恭敬地投入殿门外那个看似普通的聚宝盆状法器之中。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却仿佛一个世纪般煎熬。就在林辰以为对方会置之不理时,殿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着金线绣元宝图案小褂的童子探出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林辰一眼,奶声奶气却老气横秋地说道:“老爷让你进去。只准你一人。”
林辰心中一定,迈步而入。
殿内并非想象中堆满金山银山的景象,反而异常简洁空旷。唯有无数道粗细不一、颜色各异的“信仰金线”和“财气光流”从虚空而来,汇聚到大殿中央,没入那个躺在温神玉躺椅上的富态身影之中。财神爷依旧穿着那身华丽的锦袍,手指捻动着灵石念珠,仿佛从未移动过。他眼皮微抬,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而审视的光芒,看着林辰,嘴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呵呵,林主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啊?莫非是那‘灵韵宝’又有什么新花样,想来跟老夫推销不成?”财神爷的声音圆润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辰深深一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不敢欺瞒上神!辰运遭逢小人构陷,谣言四起,引发挤兑,眼下现金流濒临断裂,危在旦夕!林辰冒昧前来,是恳请上神……施以援手!”
“哦?”财神爷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捻动念珠的手指微微一顿,“竟有此事?老夫近日闭关,倒是未曾听闻。不过……林主事,商业风险,自负盈亏,此乃天经地义。你辰运的麻烦,似乎不该找到老夫头上吧?况且,司命星君那边……呵呵,老夫也不好插手啊。”
话语温和,推脱之意却显而易见,更是点出了他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林辰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敬:“上神明鉴!辰运并非经营不善,实乃遭人恶意中伤!此为完整资产清单与风控模型,请上神过目!”
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简,双手奉上。玉简中不仅包含了辰运所有的实体资产(物流网络、法器、仓库、专利等估值),更重点突出了那套经过器灵混沌优化、连财神爷看了都眼中精光一闪的风控模型,以及……对未来现金流和盈利能力的精准预测数据。
财神爷接过玉简,神识扫过,脸上的慵懒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越来越浓的惊讶和……兴趣。尤其是那风控模型,其思路之缜密、对风险量化之精确,远超他认知中天庭度支监那些老掉牙的账本管理方式。
“有点意思……”财神爷喃喃自语,‘此子果然有些门道,这套东西,绝非此界固有!’
林辰趁热打铁,语气沉痛而锐利:“上神!辰运若倒,损失的不仅是林辰一人,更是千千万万将积蓄托付于‘灵韵宝’的散修与小商户!他们的血汗钱将付诸东流!此其一!”
“其二!”林辰声音提高,“辰运如今已深度嵌入东土乃至部分跨域贸易的物流体系,若突然崩溃,相关产业链将瞬间断裂,无数宗门、商会的货物将滞留,交易将停滞,引发的连锁反应,恐将酿成一场小范围的‘金融动荡’!届时,损失的财富,扰乱的秩序,产生的业力……恐怕远超辰运本身的价值!”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财神爷:“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若因谣言和恶意打压就能轻易摧毁一个创新且运营良好的商业实体,今后三界,谁还敢尝试新模式?谁还敢信任基于契约和信用的金融产品?对三界长远的经济活力和财富增长,恐非幸事!上神执掌财源,统管经济秩序,想必不愿看到此等局面!”
‘好小子!’ 财神爷心中暗赞,‘不仅数据漂亮,口才更是了得!句句戳在要害上!先是动之以情(小民利益),再晓之以理(产业链),最后上升到三界经济秩序的高度!更是隐隐点出,若我出手,并非偏帮谁,而是为了维护更大的‘利益’和‘稳定’!’
他确实被说动了。辰运的模式他欣赏,辰运的潜力他看好。更重要的是,林辰预言的“金融动荡”,是他绝对不愿看到的!那会严重影响香火愿力的稳定和财富的增值。司命星君那个老古板,只顾着维护旧秩序,却可能引发更大的混乱,这是财神爷不能容忍的。
但他是财神,不是慈善家。风险,必须控制;利益,必须最大化。
财神爷沉吟片刻,脸上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商人模样:“林主事所言,不无道理。维护三界经济稳定,确是老夫职责所在。辰运的情况,也确实有值得挽救的价值。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帮忙可以,但规矩不能坏。老夫不可能凭空拿出大笔资金。这样吧,老夫可以特批一笔紧急流动性支持,通过‘通天钱庄’的渠道,以特别贷款的形式给你。”
“条件呢?”林辰心知肚明,关键来了。
“利息嘛,年息百分之三十。”财神爷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个足以让任何商人瞠目结舌的数字,“并且,需要抵押。我看……就用辰运未来三年的‘应收账款’和‘灵韵宝’业务未来收益的百分之五十作为抵押吧。哦,对了,还得签一份对赌协议,若辰运三年内无法实现估值目标,你林辰,需个人为老夫服务百年。如何?”
苛刻!无比的苛刻!高利贷般的利息,几乎抵押了未来最重要的现金流和核心业务,甚至还绑定了林辰个人!
白圭若在此,恐怕会当场晕过去。
然而,林辰数据化视界飞速运转,计算着生存概率与未来翻盘的可能。‘没有选择!必须答应!活下去才有未来!’
他猛地一咬牙,斩钉截铁道:“好!我答应!但请上神立刻放款!”
财神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林辰答应得如此痛快,随即露出更加浓厚的兴趣和一丝欣赏:“痛快!既然如此,签字画押吧!”
一份金光闪闪的契约凭空出现,条款与财神爷所说一致。林辰毫不犹豫,以自身神魂烙印签下大名,并按上手印。
契约成立瞬间,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混沌素洪流,通过冥冥中的契约联系,从天庭深处的“通天钱庄”直接注入辰运几乎枯竭的资金池!
几乎在同一时间,辰运总部。正焦头烂额、几乎绝望的白圭,突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法阵上疯狂跳动的数字!“这……这……天降横财?!不对!是钱庄汇款!巨款!无法想象的巨款!够了!完全够了!不仅能支付龙宫的赎回,连后续兑付都绰绰有余!”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门外,一直默默支撑的苏月,似有所感,抬头望了一眼九天,轻轻松了口气。石猛和妖族兄弟们也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一轻。
危机……缓解了!
财神殿内,财神爷看着林辰,笑容意味深长:“款已到账。林主事,好自为之。希望你不要让老夫的投资……打了水漂。”
林辰深深一礼:“多谢上神!林辰……铭记于心!”他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力和……一丝冰冷的决绝。‘百分之三十的年息,未来的收益抵押……财神爷,今日之助,他日我必百倍奉还!但这份‘情’,我也会记住!’
他没有停留,转身迅速离开财神殿,身影消失在云海之中。他必须立刻赶回去,稳定军心,彻底平息这场挤兑风暴!
财神爷看着林辰消失的方向,把玩着手中的契约,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司命啊司命,你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这笔投资,风险虽高,但回报……或许会超乎想象。呵呵,三界的财路,是该有点新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