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府衙议事厅的菱花窗,在青石板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案上的青瓷茶盏腾起轻烟,将厅内人的身影衬得愈发肃穆。周羽身着紫色常服端坐主位,指尖轻叩案上的空白奏折,目光扫过阶下众人 —— 林文轩手持折扇立在左侧,衣袂间还带着晨露的清润;王猛肩扛狼牙棒,玄色劲装的衣襟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赵虎腰间悬着柄云纹宝剑,剑鞘擦得锃亮,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李岩身着青色官袍,手里捧着本厚厚的军械册,页脚已被翻得微卷;周霄站在末位,天青色长衫衬得他愈发沉稳,眼神里藏着几分期待;吴远手里攥着账册,身边放着个算盘,时不时拨弄两下珠子。
“文轩,昨日你言有战略要议,今日可畅所欲言。” 周羽的声音打破厅内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文轩上前一步,折扇轻合,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语气陡然拔高,有几分豪迈:“诸位可知,秦相在江南权势滔天,私设关卡盘剥商旅,纵容亲信欺压百姓,虽未明火执仗,却早已动摇江南根基。我乐河虽有运河之利、民心之向,却兵力微薄、吏治未全,若不早做筹谋,恐难抵秦相日后发难。今日献几策,若能依计而行,待朝廷旨意落地、甲兵齐备,必能在江南站稳脚跟,与秦相分庭抗礼!”
这番话掷地有声,王猛率先拍案叫好,狼牙棒在地上顿了顿,震得案上茶盏轻颤:“军师说得在理!那秦相的人前些日子还在邻县抢粮,咱们早该整军备战!”
林文轩微微颔首,转向周霄,语气愈发恳切:“第一策,立吏治、待皇恩 —— 拟写奏折举荐周霄兄为乐河知府,待朝廷下旨后正式就任。”
周霄闻言一怔,连忙拱手:“军师谬赞!霄不过是世子族弟,此前仅协助处理些文书琐事,恐难当知府重任,更怕辜负朝廷恩典。”
“周霄兄此言差矣!” 林文轩折扇指向案上的民生卷宗,“自你入乐河以来,清查府衙积欠赋税,三月内追回白银五千两;协调城郊农户开垦荒田,秋收多收粮三千石;更在秦相亲信私设关卡时,据理力争保住商户利益 —— 这些实绩,皆是吏治之才的明证。且你通晓律法,又熟悉乐河风土,若由你任知府,上可承朝廷旨意,下可安百姓之心,再合适不过。” 李岩立刻翻开手中的军械册,指尖划过扉页旁的空白:“世子,军师所言极是。前日我已整理周霄兄的实绩卷宗,若拟写举荐奏折,可附卷宗一同呈送吏部,朝廷下旨必能顺利。” 吴远也放下算盘,凑上前道:“我算过了,乐河知府一职空缺,百姓早盼着有个清廉能干的父母官。周霄兄上任后,咱们再请朝廷拨付赈灾粮款,既能安民心,又能显朝廷恩威,一举两得!”
周羽拿起案上的空白奏折,提笔蘸墨:“文轩举荐得当,李岩即刻誊抄周霄实绩,随我拟写的举荐奏折一同送往吏部。周霄,你且先暂代知府职责,处理府衙政务,待朝廷下旨后再正式就任。”
周霄眼中闪过激动,深深一揖:“谢兄长、军师信任!霄必当尽心处理政务,待朝廷旨意下达,定不负百姓所托!”
林文轩待众人稍静,再度开口,语气添了几分果决:“第二策,扩军备、强甲兵 —— 增募兵卒,确保军备无虞!”
王猛猛地直起身,狼牙棒在手中转了个圈,虎目圆睁:“终于说到扩军!军师放心,步军营我来带!我手下的弟兄个个能扛能打,再募五百精壮,配上狼牙棒,近战谁也挡不住!” 赵虎也上前一步,右手按在腰间宝剑上,剑鞘上的云纹在晨光下闪着光:“斥候营交给我!我自幼习剑,可教新兵剑术防身,再带他们熟悉乐河周边山林、运河水道,保证探子能悄无声息摸清敌情 —— 上次秦相的人在东郊设卡,就是我用剑挑了他们的旗杆,让他们不敢再嚣张!”
周羽点头,目光转向李岩:“军械火器一事,便劳烦你统筹。如今府内火器库有多少储备?能否支撑扩军所需?”
李岩翻开军械册,指尖在页上快速滑动,声音沉稳:“回世子,现有火铳三百杆、子母炮十门,火药储备可支撑三月操练。扩军后需新增火铳两百杆、子母炮五门,我已联络苏州的火器工匠,半月内可送来第一批改良火铳 —— 此火铳射程比旧款远三十步,还能装填霰弹,近战威力更强。另外,铁匠铺已加开两个炉口,每日可打造长剑五十柄、狼牙棒配件二十套,军械供应绝无问题。”
“好!” 周羽拍案,“李岩,你即刻拟写军械采购清单,报给李茂核算银两;王猛,你负责招募步军营兵卒,优先选有农事、匠作经验者,既懂生计又能作战;赵虎,斥候营募兵侧重身手敏捷、熟悉地形之人,城郊猎户、运河纤夫皆可纳入;吴远,你配合李茂核算扩军所需粮饷、军械银两,确保账目清晰。”
吴远立刻拨弄起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厅内回荡:“回世子,以扩军一千五百人为例,每月粮饷需两千两,军械火器采购需银八千两,营房修缮需银三千两。府库现有存银五万两,足够支撑一年所需,后续还可通过运河商税补充,无需担忧资金。”
林文轩补充道:“此外,需请李岩兄定期查验火器质量,避免因军械问题影响战力;赵虎训练斥候时,可加入夜间潜行、信号传递的科目,确保能应对秦相的暗探;王猛的步军营,需加强阵法训练,狼牙棒虽近战勇猛,却需配合阵法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军师说得对!” 王猛挠了挠头,“上次跟秦相的人交手,我单打独斗赢了,可弟兄们没配合好,还是让几个逃了。这次定要练好转门阵,让狼牙棒阵把敌人围得水泄不通!”
赵虎也点头:“我会教斥候用剑鞘传信号,再练些攀岩的本事,秦相的人就算躲在山崖上,咱们也能摸上去!”
李岩合上军械册,沉声道:“我明日便去火器库清点,再去铁匠铺查看兵器打造进度,确保半月内第一批军械能到位。另外,我还想请两名火器工匠来乐河,改良现有火铳,日后咱们的火器定能比秦相的人强!”
待众人话音稍歇,林文轩缓缓展开折扇,扇骨轻叩掌心,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锋:“今日尚有第三策 —— 建骑兵,掌机动,方可得战场主动权!”
林文轩缓步走到沙盘前,折扇直指乐河以西的平原地带,“当今时代,骑兵乃‘战争中的王’。其一,机动碾压无人能及。蒙古铁骑西征时日均行军百公里,是步兵的三倍有余,可转瞬绕至敌军侧翼,或趁夜奔袭粮草大营,让对手防不胜防。前日勘察地形,乐河以西皆是开阔平原,若遇敌军来犯,步兵固守尚可,追击、驰援便成空谈。”
周羽指尖轻叩案面,若有所思:“去年金人麾下偏师突袭邻县,便是靠骑兵一日奔袭两百里,等朝廷援兵赶到,对方早已劫掠而去。”
“其二,冲击力堪称摧枯拉朽。” 林文轩折扇转而指向沙盘上的阵型模型,“重骑兵冲锋时的动能,堪比五百斤重物从三丈高处坠落。金国铁浮屠当年以连环马战术,将宋军步兵方阵撕得粉碎,若非岳家军以钩镰枪破阵,胜负尚未可知。我等若建骑兵,遇敌步兵阵列,一冲便可溃其军心。”
林文轩语气却愈发坚定:“其三,战术维度可降维打击。轻骑扰敌、重骑破阵、斥候探路,三者配合可演化出无数战法。唐军玄甲军便是‘轻骑快攻 + 重骑破阵’的典范,一人双马,远用复合弓射杀,近用马槊突刺,无人能挡。我乐河若有大量骑兵,便可跳出被动防御,主动寻敌破绽。”
“可……” 王猛挠了挠头,狼牙棒在地面磕出闷响,“骑兵是好,可哪儿来那么多战马?训练又要多久?”
周羽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如炬:“马匹之事早有准备。西域商队受困暴风雪,是我派船接应,他们以八百匹蒙古马相赠,如今都在城外马场饲养,皆是耐力惊人的良驹。上月又从茶马古道购得六百匹,足以组建骑兵营。”
李岩立刻补充:“马场有专人照料,每日精料喂养,马匹状态极佳。骑兵训练周期太长 —— 寻常骑手要与战马建立默契,至少需两月;编队冲锋、马上劈刺等战术,没有半年难成气候。”
林文轩摇了摇折扇,语气凝重,“会骑马与能骑马打仗,是两码事。骑兵需选精壮偏瘦者,过重会拖累战马负重;还要学会‘吊马’之术,二十五天内调整马匹状态,确保战时巅峰;更要训练多匹战马,以防战损后无马可用。当年赵光义得四万战马,数年才练出三千静塞军,可见其难。”
周羽静静聆听,指尖在案上的兵书封面轻轻划过。忽然,他猛地起身,紫袍随动作扬起凌厉弧度:“文轩所言句句在理,然骑兵乃强军关键,纵有千难万险,也必须建成。训练之事,我亲自负责。”
众人皆是一惊。王猛率先反应过来,抱拳大喊:“世子英明!有您亲自训练,咱们的骑兵定能三个月成军!”
周羽抬手止住喧哗,目光扫过众人:“非是急于求成,而是我在岳帅处学过骑兵战法。当年玄甲军训练有‘三阶段法’,我可依此改良:第一阶段练人马默契,每日晨露未曦便带骑手喂马、梳毛,夜晚同宿马场,让战马熟悉骑手气息;第二阶段练基础技法,从马上平衡到劈刺,我每日亲自示范;第三阶段练编队战术,模仿蒙古铁骑的‘万户 - 千户’编制,小股协同、大股合击。”
李岩眼睛一亮,立刻上前一步:“世子若要练骑兵,火器可助一臂之力!我正琢磨将手铳改良为短管骑枪,可在冲锋时近距离射击,配合赵虎兄的宝剑与马槊,远攻近战皆可胜任。” 他说着展开草图,上面的短铳带着弯钩,可固定在马鞍一侧,“此铳重量仅三斤,骑兵单手便可操作,三十步内可穿甲。”
“善!” 周羽接过草图细看,赞许点头,“军械之事便拜托李岩,骑兵装备需优先供应。赵虎,你剑术精湛,可协助我训练马上劈刺;王猛,你力气大,负责打磨骑兵所用的马槊,长度需足四米,确保破阵之力。”
“遵命!” 二人齐声应和,赵虎抚剑躬身,王猛则兴奋地攥紧了狼牙棒。
林文轩看着眼前众志成城的景象,折扇轻摇,笑意温润:“世子此举,可比当年李世民亲训玄甲军。有您坐镇,骑兵训练虽难,却指日可待。待骑兵建成规模,乐河便有了千里奔袭、以快制敌的资本,秦相再想动歪心思,也需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