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旧画室的百叶窗时,陈默的眼睛已经熬得布满血丝。他面前的三台显示屏同时运转,左侧屏幕是假信息传输通道的搭建进度条,红色的加载框卡在 78% 不动,中间屏幕跳动着 “收藏家” 监控系统的扫描频率,右侧则是密密麻麻的代码流,像一条不断挣扎的电子蛇。
“还是不行。” 陈默把冰凉的罐装咖啡贴在太阳穴上,声音带着沙哑,“对方的 AI 有动态防御机制,每次我试图固定传输端口,它都会在 0.3 秒内重新加密。刚才甚至反向植入了一段干扰程序,差点让我们的真实 Ip 暴露。”
江寻刚从外面排查完隐匿点的安全回来,外套上还沾着晨露。他俯身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干扰程序的代码片段:“这是‘蜂巢’算法的变种,之前我们在东南亚文物走私案里遇到过。陈默,把假信息包拆分成二十个碎片,每个碎片里都嵌入《溪山行旅图》的隐性标记,用‘跳频传输’的方式分时段发送 —— 越零散,越容易让对方以为是我们的‘失误泄露’。”
陈默眼睛一亮,立刻着手调整程序。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像雨点,左侧屏幕的进度条终于开始缓慢跳动。就在这时,陆明轩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他走到角落接起电话,只听了两句,脸色就沉了下来。
“是老周的电话。” 陆明轩挂了电话,走到众人面前,指节捏得咔咔响,“我昨天联系他帮忙筹备‘假运输’的物资,刚才他说,凌晨三点有人闯进他家车库,没丢东西,只在他的车玻璃上贴了张画 —— 画的是苏琳常用的那支狼毫笔。”
沈墨心手里的放大镜 “啪” 地掉在画稿上,她猛地抬头:“是警告?还是……”
“是挑衅。” 江寻接过话头,眼神冷了下来,“‘收藏家’知道我们在准备反击,他在提醒我们,苏琳还在他手里。同时也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 —— 如果我们现在乱了阵脚,之前的镜像计划就全白费了。”
他走到沈墨心身边,捡起放大镜,递还给她时,目光落在了画稿上《蓬莱仙境图卷》的轮廓旁。那里被沈墨心用铅笔标注了几处细小的符号,像是某种技法的简写。“你有发现?”
沈墨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指着画稿上的符号解释:“昨晚我翻了沈家的古籍,找到一本残缺的《画技考》,里面记载了宋代的‘螺钿晕染法’—— 用南海珍珠磨成的粉末混合矿物颜料,在绢布上分层晕染,阳光下会呈现出七种不同的光泽。但这种技法有个缺陷,珍珠粉末遇空气超过七十二小时就会氧化,无法二次复制,而且现在能达到要求的南海珍珠,只有……”
“只有‘收藏家’私人实验室里有。” 江寻接过她的话,眼神变得锐利,“苏琳被绑前,就是在研究这种技法的现代复原。‘收藏家’抓她,不光是为了技法数据,也是为了让她帮他完成这种技法的复刻。”
陈默突然喊了一声:“江哥!传输通道搭建好了!第一个信息碎片已经发出去了 —— 对方的监控系统果然有反应,正在追踪碎片的来源!”
众人立刻围到屏幕前,中间屏幕上,一个绿色的追踪光标正在缓慢移动,目标指向了陆明轩之前废弃的一个联络点。江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上钩了。陆队,你现在联系老周,让他按原计划把‘假运输’的路线图‘不小心’落在他的办公室 —— 记住,要让对方觉得是我们‘情急之下’的疏漏。”
陆明轩点头,立刻去安排。沈墨心则继续盯着《画技考》的残卷,眉头紧锁:“‘螺钿晕染法’需要的珍珠粉末,必须是未经加工的天然南海珠,而且每颗珍珠的光泽度都不一样,要根据珍珠的特性调整晕染的层次。就算我们能拿到珍珠,也需要至少三天时间才能完成晕染 —— 时间不够。”
江寻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泛黄的《文物修复案例集》,翻到其中一页,指给沈墨心看:“你看这里,1987 年陕西出土的唐代绢画,用的‘金箔叠晕法’和‘螺钿晕染法’原理相似,只是把珍珠粉末换成了金箔碎屑。如果我们把两种技法结合,用金箔碎屑打底,再用少量珍珠粉末做表层晕染,既能缩短时间,又能保留‘不可复制’的特性 —— 而且金箔我们现在就能找到。”
沈墨心凑过去看,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两种技法融合…… 之前没人试过,这要是成功了,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但金箔和珍珠粉末的密度不同,晕染时很容易分层,需要精准控制湿度和温度,我们现在的隐匿点没有专业的画坊设备。”
“有办法。” 陆明轩刚好挂了电话,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刻说道,“我有个老部下,之前在文物局负责古画修复,家里有一个小型的恒温恒湿画坊。虽然位置有点偏,但足够隐蔽,我们可以把设备转移过去。”
就在这时,陈默的屏幕突然弹出一个红色警告框,所有数据流瞬间停止。他脸色一变:“不好!对方的 AI 好像识破了我们的跳频传输,正在反向追踪我们的真实位置!”
江寻立刻按下键盘上的紧急切断键,屏幕瞬间变黑。“快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转移到老周的画坊。” 他抓起桌上的画稿和古籍,塞进背包里,“陈默,把所有设备格式化,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收藏家’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镜像陷阱才刚开始,不能在这里栽跟头。”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陆明轩负责检查门窗,确保没有留下破绽;沈墨心把《画技考》残卷和画稿小心地收进防水袋里;陈默则在快速格式化设备,显示屏上的进度条一点点减少,像在和时间赛跑。
当最后一台电脑黑屏时,旧画室的门被轻轻带上。晨雾还没散去,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行人。陆明轩开车在前,江寻和沈墨心带着设备跟在后,两辆车朝着城市边缘的方向驶去。后视镜里,旧画室的窗户渐渐缩小,沈墨心握着《画技考》残卷的手紧了紧 —— 那里藏着 “终极饵料” 的关键,也藏着营救苏琳的希望。
“还有多久能到画坊?” 江寻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问道。
“大概四十分钟。” 陆明轩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老周已经在那边等着了,设备应该能顺利对接。”
沈墨心翻开《画技考》残卷,用手机拍下其中一页,发给江寻:“你看这里,‘螺钿晕染法’的第七层晕染,需要用松烟墨调和珍珠粉末,才能呈现出最接近宋代的光泽。我们现在没有松烟墨,得想办法找……”
她的话还没说完,江寻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张图片 —— 图片里是苏琳被绑在椅子上的样子,背景是一个摆满文物的实验室,墙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蓬莱仙境图卷》。
江寻的手指攥紧了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带着一丝冰冷的怒火:“‘收藏家’在给我们下最后通牒。他知道我们在找‘不可复制’的技法,他在等着我们送上门去。”
沈墨心看着图片里苏琳苍白的脸,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那我们就如他所愿。但这一次,诱饵里藏的不是钩子,是陷阱。”
两辆车穿过晨雾,朝着画坊的方向疾驰。车窗外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一场围绕 “终极饵料” 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