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如薏终于被放了出来,她许久不见人,忽的来请安还有些不适应。
众人都随意地聊着天,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所措,想了半天干脆闭上眼假寐起来。
高曦月瞧见翻了个白眼,直接冷嘲热讽起来:“娴妃当真是关久了,连点规矩都没有了,来长春宫请安都睡起觉了。”
如薏听见,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贵妃若是这样曲解臣妾,臣妾无话可说。”
这话一出,高曦月看着她的眼神更像是看傻子的眼神了:“娴妃,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本宫实话实说倒成了曲解?那你说说,你在这睡觉难道不是藐视皇后娘娘吗?”
“臣妾并无此心,可若贵妃非要将这罪名按插在臣妾身上,臣妾也没有办法,毕竟公道自在人心。”如薏露出一抹谁都看不懂的笑容,高深莫测地看着眼前的人。
苏绿筠闭上眼,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居然会怀疑这个蠢货,自己也是蠢出生天的王八羔子。
高曦月气急,用力一拍小几:“放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公道自在人心?你冒犯皇后娘娘就是有违宫规,本宫再罚你禁足三个月也不为过!”
“贵妃娘娘消消气。”苏绿筠睁开眼,知道自己不能再做壁上观,如薏再怎么样也是皇上放出来的,就算绿头牌被撤了,也是有圣旨在身的。
高曦月若是就这么罚了她,且不说她没有协理六宫之权,没办法罚一个妃位这么久的禁足,就说她要是真的这么干了,那就是啪啪打皇上的脸了。
皇帝再不喜欢如薏那也是皇帝的事情,别人可不许落井下石。
“娴妃有错,认错也就是了,你不必气坏自己的身子。”苏绿筠轻叹一声,看向一脸不忿的如薏:“娴妃,不论你有什么理由,在长春宫闭眼小憩就是不对。”
如薏是谁?是面对皇帝都不会说自己有错的人,她脸上笑意更甚:“纯妃怎么说,我怎么听就是了。”
海兰坐在后头瞧着着急,为何大家都要针对姐姐呢?皇后娘娘这不是还没有来吗?
“既然娴妃这么说,那就回宫抄百遍宫规,后日交过来。”
就在这时,富察琅嬅从内室走了出来,连个眼神都没给如薏直接坐到了首位上。
苏绿筠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很疲惫也很不高兴,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近宫里头事多,你们各自都守好底下人的嘴,不许在外以讹传讹,更不许敷衍干活。”富察琅嬅今日没有寒暄的心情,直接开门见山起来:“免得受了责罚或是惹了皇上厌烦,今日没什么事情就都回去吧。”
众人一愣,纷纷起身行礼。
苏绿筠留在最后,等人都走光了才转身上前:“娘娘,是不是二阿哥.....”
富察琅嬅目光一凛,语气冷然:“你怎么知道的?”
苏绿筠见状跪地行礼,态度陈恳地回答:
“臣妾见娘娘这样心焦,想来是为公主们和二阿哥忧心,二位公主臣妾几乎日日都见,知晓她们的情况,唯有二阿哥臣妾只偶尔替娘娘去送些点心的时候才会见面。既然两位公主无碍,那自然是二阿哥不好。”
“只是不知道臣妾能如何为娘娘分忧。”
富察琅嬅闻言似乎终于卸了所有的力气,疲惫地倚靠在主位上扶着额头,苏绿筠心中“咯噔”一声,随后就听见这位疲惫的母亲带着哭腔说:
“永琏....得了哮症....”
“哮症...”苏绿筠心中大惊,却也知道这不是一个轻微的病症。大清皇子读书向来辛苦,或许二阿哥就是累出来的哮症,若是不好好将养,只怕将来就不能骑马射箭了:
“娘娘,不知太医怎么说?”
富察琅嬅抹去眼角的泪水,无力地长叹一声:“齐太医只说好好养着,尚能长大....可一个只能习文不能习武的嫡子还有什么指望?”
苏绿筠瞬间就想起了先帝,纠结了一会很不好意思地低声劝她:“娘娘...皇上虽然能拉九力弓,可先帝拉弓四力半.......”
“啊?”富察琅嬅一愣,泪珠挂在那里要落不落。
她觉得是该哭的,毕竟永琏生了病,但是想一想先帝也.....她就觉得又不是很该哭了。
苏绿筠连忙起身上前继续安慰她:“二阿哥聪慧,皇上看重,就算得了病也是皇上最优秀的阿哥,娘娘不必太过伤怀反伤了自己的身子。”
富察琅嬅抬起头看着她:“真的吗?皇上不会嫌弃永琏吗?”
“自然是真的。”苏绿筠再接再厉,声音沉稳温和,只是听她说话就会觉得安心:“娘娘与皇上是至亲夫妻,身在后位自是不必与我们比的,就连公主和阿哥也是。”
“您这样好、这样优秀,不论如何皇上都会看重您的孩子,所以一登基就封了两位公主为固伦公主,想来...二阿哥也是一样的。再说了,二阿哥只是病了,总有好起来的那一天呀。”
富察琅嬅坐起身子缓了缓,忽然觉得苏绿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永琏只是病了,不是当时就要去死,只要人活着就会有希望。
他虽然背负着富察家的百年荣耀,可富察氏不也一直稳稳地托着他吗?伯父四朝老臣,朝中门生弟子无数,她是皇后,兄弟也多在军中任职,最小的弟弟富察傅恒如今是御前侍卫深受皇恩、前途无量。
他们都是永琏的底气。
放眼宫中,再也没有一个妃嫔生下来的孩子可以与永琏相比。
况且永琏是先帝赐名,“琏”更有着“承宗器”的含义,先帝给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继承皇统、延续社稷,皇上也一直夸这个名字起的好。
可见皇上也是这样期待永琏的。
若他只是武学有所欠缺,但博学多识、品德高尚,也是值得托付大清万里江山的。
“你说的....有道理。”富察琅嬅从昨夜听说永琏病了以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直到快要天明才小憩了一会。
整夜都在担忧永琏会不会遭皇上厌弃,这辈子都毁在这病症上。如今想来.....或许皇上会伤心,却不会因此放弃永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