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迟缪瞪大了眼睛。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大放厥词的男人,生气的鼓起了脸。
一把拍开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纪迟缪微微仰头看着男人,一米八多的身高在一米九几的宗元矜面前矮了一小节,纪迟缪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踹掉拖鞋,直接站在床上,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
干什么凶他!他就是想要画一张这人的画像,画不出来就想剥皮试试而已!坏人!
纪迟缪要气死了,气着气着又觉得委屈,脸颊不自觉的鼓起,像是屯满了食物的仓鼠,脸圆滚滚的,眼睛也圆滚滚的。
瞅着他这副模样,宗元矜好笑极了,他又不是真的想训这人,这人反而气的像是个腮帮子鼓鼓的仓鼠,就连生气都软绵绵的没什么攻击力,可爱死了。
”行了行了,别瞪眼了,眼睛瞪的够大的了。 ”
宗元矜伸手想把人抱下来,纪迟缪不给抱,往后一躲踩进柔软的被子里,身子一歪跌坐在床上,身子又没坐稳,脑袋往前一拱,一下顶在男人的肚子上。
宗元矜是练了一身结实的肌肉的,纪迟缪这一顶对他倒是没什么影响,倒是纪迟缪捂着有点疼的脑袋,瞪着眼,更气了。
宗元矜无奈的伸手揉揉小孩的脑袋,看他委屈又气的样子好一顿哄,小孩气的很,但又不想自己睡觉,等男人哄了一会儿他就把自己劝好了,重新把自己挂在男人身上不下来了。
宗哥刚才一顿哄,说的自己都口渴了,拿起放在床头边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一杯子水,一手把人挖出来去浴室洗漱一番,这才搂着人回床上睡觉。
“好了,睡觉。”
宗元矜拍拍靠在自己怀里的人,没过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听着耳边的呼吸声,纪迟缪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他眨眨眼,有些睡不着。
往常这个时间,他都已经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格外精神。
在男人怀里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纪迟缪伸出手,小心戳了一下男人沉睡的面孔。
他一天没有见到男人了,放在卧室的石膏像他只捏了一个雏形,修修改改好几次他都不怎么满意,现在跟男人面对面了,他又觉得自己做的那个石膏像和男人一点都不像。
还是这张活生生的脸好看。
他又凑近了一些,手指仔仔细细的这张脸上描绘,从眼睛到嘴巴,一寸一寸的摸索,直到睡觉的那人受不了,抓着那只手恶狠狠的开口。
“纪迟缪,再不睡觉信不信我揍你?”
宗元矜忍了有一会儿了,睡的再怎么死也扛不住这人动手动脚啊,他睁开眼,眼神幽幽盯着大晚上不睡觉的小孩,深吸一口气。
“大晚上不睡觉骚扰你哥,你好意思吗你?”
纪迟缪被抓包了,但依旧无辜眨眼,显然他好意思极了。
他动了两下抽出被男人握着的手,又去捏那张喜欢的脸,左捏捏右捏捏好一会儿,终于觉得脸捏的差不多了,然后,小孩瞄上了男人的脖子。
宗元矜忽然脖子一凉,熟悉的感觉让他率先伸出手,抓住了那只伸过来的爪子。
这动作真的是给宗哥气笑了,他倒是想训一句小崽子,可看着小崽子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宗哥又舍不得训他了。
不得已,宗元矜只能躺平给人摸,纪迟缪的双眼更亮了,趴在男人身上上手就是研究。
宗哥是个成年人,他是真的经不起老婆撩拨,在那只爪子即将伸到危险地方的时候,他一把薅住了,然后被子一卷,封印。
纪迟缪茫然的扭头看男人,在接触到男人的视线后,顿时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宗元矜抹了一把脸,他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小孩的脑袋,下床去洗冷水澡。
谁懂啊,大半夜的,有老婆暂时不能抱,只能苦哈哈的去洗冷水澡。
大宗看着小宗,一个困的要死,一个精神百倍。
唉,造孽啊!
……
第二天。
陈管家依旧带着得意的微笑,敲响了自家先生的门,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小少爷水灵灵的出现在了门后。
小脸睡的红扑扑,小卷毛蓬松柔软,米色的睡衣显得他乖乖软软,格外可爱。
“少爷醒了?快点洗漱一下吃饭吧,今天早上有您喜欢的鲜虾小馄饨。”
陈管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他刚想带着少爷下楼换衣服,眼前突然一花,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少爷眨眼出现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仰着头好像要贴上去了。
陈管家眼神一厉,两步上去一手一个分开两人,在自家先生的注视下,把纪迟缪护在身后。
“先生,少爷还小。”所以您别教一些不该教的东西!
“他自己缠着我的,不信你放开他。”
宗元矜听明白了陈管家的未尽之言,他耸了下肩,让陈管家松开人。
陈管家半信半疑松开手,结果就看到少爷一下扑到男人怀里,然后对着先生动手动脚。
嗯?动手动脚???
陈管家褪色了,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那一直对外界没有反应的少爷,开始缠着先生了?
宗元矜得瑟的看向陈管家,乐的一呲牙,捞着纪迟缪去洗漱了。
换好衣服,拉着纪迟缪下楼吃饭,早上是小孩喜欢的鲜虾小馄饨,宗元矜尝了口,很好吃。
纪迟缪吃的很慢,他用勺子舀起来一个,小口吹凉,然后咬破皮,试探一下烫不烫,这才送进嘴里。
宗元矜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过去戳了小孩一下,纪迟缪茫然抬起头看过来,宗元矜指了指自己吃干净的碗说,“没吃饱。”
纪迟缪眨眼。
他慢吞吞的咽下口里的小馄饨,然后起身将椅子挪过去,端着碗舀了一个出来,递到男人的嘴边。
宗元矜低头吃了。
陈管家在旁边已经看的麻木了,不过两天的时间,他的小少爷完全变了个样子,虽然还是不说话,还是喜欢在自己的房间,但却格外粘先生。
宗元矜只是逗了一下就让纪迟缪自己吃,他起身拿上手机和钥匙,穿上陈管家递过来的外套换上。
“找人在走廊,我的卧室,纪迟缪的卧室里安几个摄像头,单独连接在我手机上。”
这是宗元矜之前就想好的,装这些主要是为了看纪迟缪的情况。
纪迟缪喜欢呆在屋里,沉迷画画的时候又会忽略周边的一切,卧室都是私密的地方,没有宗元矜的允许是不会在里面安排摄像头的。
“好的先生。”
陈管家伸手打开门,弯腰送先生出门,只是等了几秒,却听到了哒哒哒跑过来的声音。
一抬头,陈管家就看到了跑到跟前的纪迟缪,他伸手抓着宗元矜的手,把人往楼梯的方向带。
宗元矜顺着他的力道走了两步,开口询问他怎么了,纪迟缪只是拉着人走上楼梯,看情况是想去二楼。
“先生,再不走会迟到的。”
陈管家跟了上来,拦住纪迟缪,他严肃的看着少年,强调道,“少爷,先生要去工作,不可以打扰先生的工作。”
纪迟缪忽然摇了摇头,他板着一张脸,伸手推开陈管家,扯着男人跑到自己卧室门,一把将男人推进去,然后锁上门。
“少爷?”
陈管家在外面敲门,叫了声都没能得到里面的回应,他都打算要让人拿钥匙来开门了,却听到来自自家先生的专属铃声。
“没事,我待会出去。”
宗元矜的声音通过电话变得有点失真,但仔细一听没听出来有什么生气的意思。
陈管家应了一声还是不放心,挂断电话后让人拿来钥匙,就这样等在门外,只要听到不对劲的声音就开门冲进去。
……
和陈管家所想的不同,屋内的情况可以说的上十分和谐。
纪迟缪抱着一个石膏雕像,递到宗元矜的面前,他看看雕像又看看男人,然后抱着石膏雕像继续小心雕刻。
刚换上的衣服粘上白色的泥浆,小刀在手里舞的飞起,纪迟缪认真的看着手里的雕像,一点点雕刻出他想要的轮廓。
宗元矜双手抱臂,看了有一会儿,他忽然抬脚走过去,指着鼻子的位置开口道,“这里有点歪。”
纪迟缪雕刻的手一顿,他抱着半成品的人头,仰头看向宗元矜,发现自己雕刻的还真的歪了一点点。
他顿时不开心了,手上小刀修修改改,却怎么都改不成满意的角度,暴躁的情绪逐渐染上眉头,他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石膏扔在地上,还上去踩了两脚泄愤。
他的不高兴全写在了脸上,耍脾气般的踹了那一摊石膏一脚,还只是半软固体的石膏被踹了出去,软趴趴的砸在墙上。
“你还真是……”
宗元矜低低笑了起来,他牵着人去洗手,找来干净的让纪迟缪换上,开门让陈管家进来收拾一下,“今天上午先请假吧,下午看情况再去公司。”
“老陈,你去联系一下何晨生,让他把文件带来,今天就在家里办公了。”
陈管家应了一声,转头去打电话。
何晨生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公司整理今天需要的文件,听老大说今天要在家办公,顿时哀嚎一声,抱起文件就往电梯冲。
路上,他手中电话不停,吩咐几个部门今天的会议推迟,所有加急的文件准备电子版的。
等到了家,何晨生在门口给里面打电话,陈管家告诉门卫这位是先生的助理,门卫这才放行。
又开了几分钟来到庄园的最中心,何晨生拿着一大摞文件冲进别墅。
“老大老大老大!你快出来!这里有三份加急文件!你先处理一下!”
何晨生一溜烟跑到了三楼,推开书房门就喊,结果喊完却没看到人,转头靠在围栏上,对着一层客厅内正在擦拭地板的佣人开口询问道,“你们家先生呢?”
佣人指了指二层的房间,冲着何晨生回道,“先生在二楼陪小少爷!”
何晨生听了这话,马不停蹄的直奔二楼,刚推开门,一坨白色的东西迎面撞上何晨生的脸。
“呸呸呸!什么东西!呸呸呸!”
一抹脸上的石膏,何晨生护着手里的文件,他一低头,满地的石膏无从下脚。
何晨生嘴角抽了抽。
怎么着?小时候没玩过的泥巴,现在都补全了?
“老大,加急文件,手下人在问了。”
先不管地上的东西,何晨生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冲宗元矜喊了一声。
“来了。”
宗元矜应了一声,他擦了擦手上的石膏,踩着满地狼藉来到何晨生面前,就着他的手快速浏览过,拿起签字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其他的文件放书房,昨天跟你说的那个颜料工厂怎么样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宗元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凑过来了,他一伸手把人捞到身前抱着,下巴搁在少年颈窝。
纪迟缪乖乖的给抱,微微歪头打量着面前这个陌生人。
他是不喜欢自己的房间走进来陌生人,但这个人只站在门口,纪迟缪勉强可以忍受一下。
可他不喜欢男人的注意力放在别人的身上,于是一伸手,把门关上了。
何晨生正想着汇报,结果面前的门突然被关上了,他有些无语的按了按额头。
“老大,那边我联系好了,过几天就去办手续,还有您三天后需要去一趟m国,谢家那位开了一场拍卖会。”
说完,没等里面给出回答,何晨生已经转身下楼。
他还有工作没完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