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还在空中飘着，墨九霄被震退两步，面具裂开一道细缝。他抬手摸了下脸侧，指尖沾了点血。可他没动怒，反而笑了。
云小糖站在高台上，手里握着破晓神器的主控符文。她刚才那一击不是试探，而是信号——告诉所有人，这仗，现在开始。
“屏障启动。”她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传到了前线每个人的耳朵里。
金色光壁从地面升起，像一张撑开的伞，把整个主防线罩了进去。第一批冲上来的活尸傀儡撞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身体扭曲变形，直接被弹飞出去。
南岭猎营的人松了口气，有人喊：“稳住了！”
白焰早就等不及了，尾巴一甩就冲了出去。它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落地时前爪猛拍，直接把一个操控傀儡的黑袍人砸进地里。旁边两个喽啰举刀砍来，它头也不回，尾巴横扫，两人当场飞出去。
“让你们尝尝本大爷的新招！”它咧嘴一笑，四肢发力，原地跃起，整只虎在空中翻转一圈，重重砸进敌群中央。
洛无涯也没闲着。他盯着东部指挥台那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脚下一蹬，整个人如箭射出。重剑拖在地上划出火星，接近目标时猛地扬起，剑锋斜劈而下。
那人连反应都没来得及，脑袋就和肩膀分了家。
“左翼指挥断了。”云小糖看着藏宝图上的红点变化，低声说，“他们乱了。”
果然，东侧的进攻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原本整齐的阵型开始松动，不少人回头张望，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
但她没放松。手指绕了下发尾，心念一动，藏宝图立刻刷新战场数据。中军方向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像是在聚集什么。
“不对劲。”她眯起眼，“这帮人撤得太快，不像被打崩的样。”
话音刚落，前方地面突然震动。几十具新的活尸傀儡从地下爬出，身上缠着黑色藤蔓，眼睛泛着绿光。
“第二批来了。”洛无涯退回防线边缘，站到她身边，“看来墨九霄还藏着后手。”
“那就别让他们凑齐。”云小糖把手按在地上预埋的符文阵列上，“清场程序，启动。”
咔嚓一声，地面裂开三道口子，正好卡在敌军集结的必经之路上。十几具傀儡掉进坑里，还没爬出来就被埋下的火油罐炸成碎片。
白焰趁机冲进缺口，嘴里叼着一只断手跑回来，甩在地上：“主人，送你个礼物！”
没人笑。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洛无涯看了眼远处山坡。墨九霄已经退到安全区，身边围着几个黑衣人，正低头说着什么。他的骨杖插在地上，周围空气有些扭曲。
“他在准备毒术。”洛无涯说，“刚才那波攻击，就是想逼我们暴露底牌。”
“他错了。”云小糖收回手，神器光芒微微闪烁，“我还没出手呢。”
她转身对传音阵列下令：“所有弓手，瞄准敌方补给线。工坊那边，把备用火雷推到前线。医疗队随时待命，伤员优先转运。”
命令刚下完，南部防线外传来一阵嘶吼。上百名敌人再次冲锋，这次他们抬着撞门锤，直奔光壁而来。
“来硬的？”白焰舔了舔爪子，“好啊，本大爷最喜欢拆东西！”
它第一个迎上去，在光壁即将破裂的瞬间，用身体撞开两名傀儡，利爪连挥，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联盟战士紧随其后，短兵相接，战况瞬间白热化。
洛无涯带着精锐小队从中路突进，重剑每一次挥动都有人倒下。他专挑穿法袍的目标下手，几个负责施术的术士还没念完咒语就被斩杀。
云小糖站在后方，不断调整屏障能量分配。她发现西侧有个隐蔽的小队正在埋设毒囊，立刻调转火力，让塔楼上的远程箭弩集中射击。
轰的一声，毒囊提前引爆，绿色烟雾弥漫开来，反倒把敌方自己人熏倒一片。
“干得漂亮！”铁脊工坊的老匠人拍腿大笑，“咱们的箭塔终于派上用场了！”
战局逐渐向联盟倾斜。敌人开始后撤，步伐虽然有序，但明显失去了进攻气势。
白焰追到雷区边缘才停下，嘴里还咬着半截旗杆。它把旗杆甩在地上，踩了两脚：“呸，破烂玩意儿也敢打上门？”
洛无涯清点完伤亡，走回高台。他衣服上有血，但都不是自己的。“死了七个，轻伤二十多个。不算多。”
“够了。”云小糖看着远方缓缓退去的队伍，“他们不会再今天强攻了。”
“你不追？”他问。
“追了会中计。”她说，“墨九霄没动手，说明他在等机会。我们现在占优，没必要冒险。”
洛无涯点点头，把重剑插回背后。他知道她说得对。这个人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
营地里响起欢呼声。有人抱着伤员往医疗区跑，有人开始清理战场，捡回还能用的武器。司徒明月带着药队出来发解毒丸，一边走一边喊：“被黑雾沾到的赶紧过来！别拖！”
云小糖让白焰去休息，自己留在高台观察敌情。藏宝图显示，敌方主力已退至原出发点三百步外，正在搭建临时营地。
但墨九霄的位置没变。
他一个人站在空地上，低着头，像是在研究什么。骨杖周围浮着一层淡紫色的雾，闻着有点甜。
“那味道不对。”司徒明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皱眉说，“不是普通毒气，有点像……腐化的灵脉气息。”
云小糖盯着地图，忽然发现墨九霄脚下的土地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那是藏宝图标记异常区域才会出现的暗红色斑块。
“他在引地气。”她声音冷下来，“想搞大动静。”
“要不要派人去搅局？”洛无涯走过来问。
“不用。”她说，“让他弄。等他以为自己要赢的时候，再打断他。”
洛无涯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这种时候，他知道她比谁都清醒。
天色渐暗，战场安静下来。联盟这边忙着修防线、补物资，没人庆祝胜利。大家都明白，这只是第一轮。
白焰躺在高台角落啃肉干，边吃边嘟囔：“下次让我冲最前面，那群杂鱼太不经打了。”
云小糖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虎毛上还有血迹，但她没说什么。
“打得好。”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远处，墨九霄换上了新面具。手下递来一份卷轴，他打开看了一眼，嘴角又扬了起来。
“通知幽冥殿，准备第三批傀儡。”他说，“明天早上，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毒域。”
他抬头看向联盟方向，眼神阴冷。
与此同时，云小糖闭上眼，藏宝图自动同步全境警戒网络。每一座防御塔的状态、每支小队的位置、甚至每个人的灵力波动都显示在脑海中。
南部雷区已重新布雷，三十枚绊雷连接着新型导线。
东部箭塔完成校准，三百支破甲箭换成了爆燃弹头。
西部矿道入口加装了双层封锁，火油罐旁多了引雷装置。
她睁开眼，手指绕了下发尾，又松开。
“他们想玩大的。”她说，“那就陪到底。”
洛无涯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鹅黄裙摆在风里轻轻摆动，蝴蝶玉簪发出微弱光芒。
他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软乎乎的女孩，其实比谁都狠。
风吹过战场，吹起一片焦土。远处山坡上，墨九霄手中的骨杖突然亮了一下，紫雾顺着地面蔓延，悄无声息地渗入地底。
云小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方向。
她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