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巴黎,天空是淡淡的鸽灰色,塞纳河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吉美美术馆的东方展厅里,一场名为丝路月光的特展正在举行开幕式。这是moonlight品牌与美术馆历时两年筹备的重要文化项目,展出了从唐代到明清的珍贵丝绸文物,以及moonlight以这些古丝绸为灵感创作的现代高定系列。
水晶吊灯将展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古老檀香与现代香氛交织的独特气息。沈清月身着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淡淡的竹影,这是moonlight即将发布的系列主打款。她正在为几位重要嘉宾讲解明代缂丝工艺如何启发她设计出那件备受瞩目的月下竹林礼服。
这件礼服的纹理,灵感来自故宫藏品《月下独酌图》中人物的衣纹。她的法语流利优雅,手势从容,我们采用了失传的苏绣技法,在真丝缎面上重现了这种若隐若现的竹影效果。
就在她讲解到丝绸的光泽如何随光线变化时,注意到展厅角落有位华裔老者久久驻足在一幅宋代绢画前。老人约莫七十岁年纪,身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手持一柄黑檀木手杖。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家族徽章胸针——月桂环绕的雄狮,与她不久前在画廊偶遇的陈伯名片上的徽记如出一辙。
当沈清月结束讲解,老人缓步上前。他的步伐从容,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请原谅我的冒昧,他开口是纯正的英式英语,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您是否与史密斯家族有渊源?
沈清月心中一震,面上仍保持得体的微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失礼了。老人取出一张象牙名片,上面烫金印着阿尔弗雷德·史密斯家族顾问的字样,我是陈伯的堂兄,陈文渊。您与伊莎贝拉小姐的相似程度,实在令人震惊。他取出一块精致的怀表,打开表盖,里面嵌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约莫二十岁,站在剑桥国王学院的回廊下,笑容明媚。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颈间佩戴着一条独特的项链——弯月抱星的造型,与moonlight的品牌标志惊人地相似。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眉眼与神态,竟与沈清月有八九分相似,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和笑起来时唇角浅浅的梨涡。
这...只是巧合。沈清月稳住心神,但指尖已经微微发凉。
陈文渊深深看她一眼,从内袋取出一枚银质书签,上面刻着柏林某地址:四十年前,伊莎贝拉小姐在亚洲游学时意外身故,但她可能留下了一个孩子。他压低声音,家族一直在寻找这个孩子,直到陈伯在画廊偶遇您...
深夜,沈清月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徘徊。巴黎的夜景在脚下铺展,埃菲尔铁塔在夜色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手中握着那张老照片,月光透过玻璃,为照片上少女的笑容蒙上一层神秘的光晕。
她想起林月儿记忆深处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片段:孤儿院每个圣诞节,总会有一个神秘人寄来包装精美的礼物,里面总是有一件蓝色的连衣裙;她考上大学时,账户上多出一笔足以支付四年学费的匿名汇款;甚至林月儿创业初期,也总在关键时刻遇到相助。这些被她当作原主好运的巧合,此刻串联成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索。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檀木匣,取出那本边角磨损的日记。在紫外线灯下,最后一页显现出几行用隐形墨水写下的字迹:他们说我像母亲,可母亲是谁?院长临终前说,等我足够强大时,真相自会来找我。可是,我害怕知道真相...
次日,沈清月提前结束行程回国。飞机穿越云层,她望着窗外的云海,心中五味杂陈。如果林月儿真的与那个显赫的史密斯家族有关,为什么她会在孤儿院长大?为什么她要刻意回避自己的身世?
回到城中,她直接驱车前往林月儿的旧居。这栋位于老城区的小公寓已经空置多年,但定期有人打扫。在储藏室的老式缝纫机暗格中,她找到了院长临终前提及的那个铁盒。盒子是锡制的,表面已经锈迹斑斑,上面刻着一弯新月,与moonlight的标志惊人地相似。
当钥匙终于打开生锈的锁扣,映入眼帘的是一枚精致的银质长命锁。锁身正面雕刻着月桂环绕雄狮的徽章,与陈文渊胸针的图案完全一致。反面刻着I.S.字样的花体字母,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致伊莎贝拉之女,愿月光指引你回家。锁盒内层,藏着一缕用丝线系着的淡金色头发,和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娟秀的笔迹写着出生日期和时间——正是林月儿被送到孤儿院的前一天。
沈清月握着这枚冰冷的银锁,站在满室尘埃中。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银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锁身微微发烫,仿佛还带着四十年前的温度。她忽然明白,这不仅是林月儿的身世之谜,更牵扯到一个横跨欧亚的显赫家族。而这条刚刚浮出水面的线索,即将引领她走向一个充满未知的命运漩涡。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一个被时光尘封的秘密。沈清月轻轻摩挲着银锁上的纹路,心中涌起一个念头:也许,是时候揭开这个谜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