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晚宴的气氛达到了一个微妙的顶点。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与秦啸天保持着距离，同时又拼命想挤到林征身边，哪怕只是听他多说一句话。
突然，那个始终被人群簇拥的年轻人，举起了手中的香槟杯。
清脆的杯壁碰撞声，通过他面前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上千道视线，再一次，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林征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没有看身边那些热情洋溢的面孔，而是将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地投向了那个被孤立在角落阴影里的身影。
“秦总。”
他的嗓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寂静的宴会厅里回荡。
“刚才在峰会上，您似乎对我的某些观点，持有保留意见。”
秦啸天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强迫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围的宾客们都屏住了呼吸，一场好戏，似乎要正式开演了。
林征摇了摇头，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不过没关系，我理解。”
“毕竟，有些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其背后的逻辑。”
这句话，像是一根温柔的毒刺，不带任何火气，却精准地刺入了秦啸天最敏感的神经。
林征顿了顿，那双平静的眼睛里，陡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整个人的气场，瞬间从一个温和的布道者，变成了一个冷酷的审判官。
“比如，秦家在海外某次金融操作中，为何会出现那样一个小小的失误，导致几十亿资金，凭空蒸发。”
他刻意加重了“小小”两个字的读音，充满了戏谑。
“这背后，究竟是单纯的决策失误呢……”
他拖长了音调，然后，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后半句。
“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交易’呢？”
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几十亿！凭空蒸发！
这两个词，狠狠地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对于豪门而言，亏钱不可怕，可怕的是亏得不明不白。
所有人的视线，唰的一下，全部从林征身上，转移到了秦啸天的脸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惊疑、探寻，和一丝丝幸灾乐祸。
秦啸天的身体猛地一晃，仅存的一点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得干干净净。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次海外金融操作的巨额亏损，是他动用了所有力量才勉强掩盖下去的绝密！整个秦家，知道内情的，不超过三个人！
林征……他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而且，还精准地暗示了其背后有猫腻！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要怒斥这是污蔑，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干涩声响。
林征没有给他任何喘息和狡辩的机会。
他悠然地抿了一口香槟，继续用那种平静到残忍的语调，抛出了更致命的炸弹。
“更令人玩味的是……”
“那笔蒸发的资金，似乎并没有真正消失。”
“它绕了几个圈子，最终，流入了某个国际军工财团的秘密账户里。”
国际军工财团！
这几个字，仿佛一道惊天巨雷，在宴会厅里轰然炸响！
在场的所有宾客，无论是老牌豪门还是商界新贵，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之前的金融失误，还只是商业层面的丑闻，那么牵扯到“国际军工财团”，性质就完全变了！
那不是简单的商业合作！
那已经触碰到了国家安全的红线！是任何一个华夏家族都绝不敢沾染的禁忌！
“秦总。”
林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称呼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质问。
“您说，这到底是巧合……”
“还是秦家与某些不该接触的外部势力，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联系呢？”
这番话，如同最后的审判，将秦啸天钉在了耻辱柱上。
秦啸天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已经从最初的惊疑，变成了此刻的震惊、警惕，甚至……是鄙夷和疏远！
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他想要解释，却发现任何解释在“国际军工财团”这几个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完了。
他知道，林征这是在当着整个京都上流社会的面，活生生地扒下他的皮，拆掉他的骨头！
打脸？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将他的尊严和信誉，放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碎！碾得体无完肤！
不远处的贵宾席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萧胜利，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着台上那个从容不迫的年轻人，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摇摇欲坠，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秦啸天，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之前对这个年轻人的所有判断，可能都错了。
错得离谱。
林征的背景，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而林征与秦家的恩怨，也绝不仅仅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
这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豪门所能触及的层面。
一个全新的，更加恐怖的认知，开始在萧胜利的心中，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