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妩不回答,只是苦笑。
太后摇了摇头,“行,哀家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她的性命。但她在哀家面前几次放肆,哀家无法容忍。拖下去,打她二十板子再送回忠勇侯府!”
“不要,不要!”沈宝儿害怕得大哭,“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和太后求求情,不要打我板子,好不好?我不是故意偷你的香的,更不知道香为何会损害了太后娘娘的身子,不知者无罪啊!”
沈妩走到她面前,温柔地理了理她杂乱的发,“妹妹,太后打你,也是为了你好。”
弯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太后打你板子,不过是皮外伤罢了。你还是担心担心,回到侯府会发生什么。”
沈宝儿瞳孔骤缩,身子软成一滩烂泥。
沈老夫人和沈侯爷千叮咛万嘱咐,她还是在宫中犯了错处。
万一,他们要把自己送回本家?
她害怕得不敢细想,被宫人拖了出去打板子了。
沈宝儿被拖出去后,沈妩道:“太后娘娘,误会解释清楚,民女想告退了。”
太后点头,“回去吧,让方姑姑送你。”
“多谢娘娘。”
方姑姑便亲自送沈妩出宫。
路上,方姑姑时不时看沈妩一眼。
沈妩问道:“可是我脸上沾了什么?姑姑为何这样看我?”
方姑姑:“没什么,我总觉得你很眼熟,好像曾经见过一样。”
就好像,不久前,她也曾如这般送沈妩出宫一样。
沈妩笑道:“或许姑姑见过和我模样相像的人吧。”
方姑姑:“你生得这般出色,和你相像的人不多。”
可她怎么都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
突然,她拉住了沈妩,“前头是陛下的队伍,咱们先在这避一避,待陛下离开后,咱们再过去。”
陛下,九五之尊。
那可是比太后还要不好惹的人物。
沈妩连忙随着方姑姑一起,贴着墙站着。
她小心地朝不远处眺望,只看到了无数的宫人。
好奇地问:“陛下出行,是步行的吗?”
方姑姑解释:“陛下身强体健,就算是恶劣天气,出行也不用御辇。”
沈妩轻轻点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帝王生出了些许的好感。
突然,队伍停下,沈妩忙低下头。
“心儿参见皇帝表哥。”
紧接着,一道清脆娇柔的女声传来。
声音里,含着喜悦和讨好。
沈妩猜测,那女子定是陛下的红颜知己。
“表哥等等心儿呀。”江悦心提起裙角,亦步亦趋地跟上萧恒。
萧恒冷冷扫她一眼,江悦心怔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萧恒这才高冷地问:“有事?”
江悦心脸颊泛起红晕,“是有事,心儿听说姑母从恭亲王府接了两个孩子养到身边,心儿猜到了姑母的用意,想对表哥说,孩子还是亲生的好。养别人的孩子,岂不是要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
表哥和姑母在子嗣一事上有难言之隐,但心儿可以为你们分忧呀。”
这话说得实在是大胆。
连苏全都复杂地看了她好几眼。
萧恒的脸色,不出意外更臭了,“你恨嫁?”
江悦心的脸红得快烧起来了,“心儿全凭表哥做主。”
萧恒吩咐苏全,“去告知母后,一月内,为江小姐指一门婚事。”
江悦心错愕:“指指婚?”
萧恒挑眉,“怎么,你要抗旨?”
江悦心腿一软,跪下了,哭着说:“心儿不敢,可心儿的心里始终住着一个人,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萧恒冷漠:“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再敢拦朕的路,便当刺客处理。”
萧恒一甩袖子,继续往前走去。
这一回,江悦心瘫坐在地上,袖子捂着脸直哭,不敢再追上去了。
她不过是钟情表哥,想嫁给表哥,有错吗?
表哥为何始终冷冰冰的?
她是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表哥为何不喜欢她啊?
她的哭声,又委屈又不甘,还泄愤似地锤了几下地面。
她恰好坐在了出宫的必经之路上,沈妩和方姑姑只能走过去。
方姑姑:“哎呦,地上脏,您怎么能坐在地上呢?奴婢扶您起来。”
见是方姑姑,江悦心撅起嘴哭诉:“姑姑,姑母不疼我了,连表哥都对我冷冰冰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
方姑姑耐着性子安慰:“江家那么多小姐,太后最疼的就是您呀。还有陛下的心思,岂是咱们能揣测的?您先起来,奴婢派人送您去见太后,可好?”
江悦心借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猝不及防下,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沈妩。
沈妩的肌肤白得能泛光,就算安安静静站着,也让人难以忽视。
待看清楚她的面容,江悦心竟生出了自惭形秽的错觉。
竟觉得,能入得了表哥的眼的,只有眼前,生得倾国倾城的女子。
回过神之后,江悦心难掩愤懑,“她是谁?又是姑母从宫外接进来的?我不许!现在就将她赶出皇宫!”
太后接了沈宝儿、萧霖、萧鸢进宫,她都不怕。
唯独眼前的女子,让她感受到了危机。
方姑姑解释道:“您误会了,太后听闻她会制香,特意召见她,让她调香的。眼下奴婢要送她出宫去呢。”
江悦心咄咄逼问:“调香?你是哪家府上的?”
沈妩垂眸,谦逊地道:“我父母双亡,夫君早故,留下我和一双儿女。我靠着卖香为生。”
江悦心目露鄙夷:“原来是最下等的贱民,行了,你出宫去吧,我自己去找姑母。”
江悦心扬长而去。
方姑姑安慰沈妩:“江小姐的性子娇蛮了些,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沈妩笑了笑:“姑姑放心,我不会介怀的。”
方姑姑细观她神色,坦坦荡荡,是真的不介意。
对她又生出些许好感,“你倒是看得开,比起沈宝儿,你更像忠勇侯府的千金。”
沈妩笑而不语。
与此同时,萧恒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苏全如临大敌:“陛下该不会是冻着了?奴才给您取件披风来?”
萧恒瞥他一眼,“不必。”
他一点都不冷。
寒冬腊月,他光着膀子习武都没事。
方才后背发毛的感觉,不像是冻着了,更像是有人在咒他。
放眼天下,恨他的人不少。
但他稳坐皇帝宝座,是以懒得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