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沈妩恢复了不少,能下地走动了。
萧恒便将孙问鹤送解药,以及他如今被关在柴房的事说了。
沈妩听完,沉默不语。
萧恒心中酸涩,艰难地说:“那枚钉子还在他的脖子上,若不取出,他没有几日能活。我去请个大夫?”
这番话,已经是他用了最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很荒谬,他竟然要去救情敌的性命。
可他主动说,总比沈妩主动提出让他好接受的多。
听他说完,沈妩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问道:“为何要救他?”
萧恒苦笑道:“他……给你送来了解药,而且……”
而且还是沈砚礼和沈言玉的生父。
沈妩无语:“他给了我解药,但我中的毒,所受的苦,全是他带来的。”
萧恒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紧张又期待的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妩:“我去见见他。”
“好。”
萧恒扶着沈妩去了柴房。
进了柴房,沈妩关上门,让萧恒在门外守着。
听到动静,孙问鹤睁开了眼睛。
如今,他只剩下一口气了。
沈妩拉过一个秀墩坐下,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孙问鹤气若游丝:“阿妩,你来看我了。”
沈妩冷冷地道:“是,我要亲眼看着你咽气。”
孙问鹤笑了:“对我,你总是这样残忍。你仗着我爱你,便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不过我死前有你陪着,我很高兴。”
沈妩怒极反笑:“到底是谁在伤害谁?从你不顾我的意愿软禁我开始,我和你势不两立。”
她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亲自送你上路。”
以此斩断她的噩梦。
门外,萧恒听到柴房里响起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皱了皱眉。
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时,柴房的门打开了。
沈妩走了出来。
芙蓉面依旧冷清,“萧恒,你让人去将他的尸体埋了,一定要确定他死透了。
否则,我怕他卷土重来,对我们不利。”
萧恒难掩笑意。
所以阿妩对孙问鹤没有半分情意。
他担心的事,不会成真。
他又问:“他的死,是不是该瞒着礼儿玉儿?”
沈妩点点头,如此血腥的事,确实不该告诉两小只。
她便道:“对外就说孙问鹤随孙家男丁流放,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萧恒笑得咧开嘴,“好,都听你的,我去安排。”
流放之路上,死几个人很正常。
孙问鹤还想成为他和阿妩心中的一根刺?
想得美!
孙问鹤的尸体被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歇息了几日,沈妩等人便回到了家中。
回到了家中的感觉就是好。
第二日,三娘来看望她了,还和她说起了自她失踪后,城里发生的事。
她失踪后的第二日,孙家因为孙巡抚贪赃枉法的罪名抄家了。
孙家抄家流放,所有的财产一律没收。
当孙家人被剥下华服,赶出孙家大宅时。
孙巡抚一个劲的大喊:“我在京城里有靠山,你们等着,我迟早会回来的!”
孙毓蓉则疯了。
捡了一块破布盖在头上,疯疯癫癫地说:“我准备好了,你们快送我去京城,和陛下完婚。”
孙家其他人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另一边,婳屏在孙问鹤的宅子里美美睡了一觉。
她早早醒来,预备先去沈妩面前耀武扬威,再去孙家,讨好孙毓蓉。
功劳还给沈妩,她还是不甘心。
她预备说服孙毓蓉,再一起将属于沈妩的功劳抢回来。
按照她的法子,反正在江南的地盘上,就算钦差死了,孙巡抚也有法子遮掩过去。
她穿戴整齐,预备出门,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紧接着是成片的脚步声,好像有许多人闯了进来。
她冷下脸,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胆敢擅闯,是不想活了吗?”
为首的官差道:“我们是官府的人。”
婳屏丝毫不怵,反而朝他啐了一口,“本姑娘眼睛不瞎,看到你穿着的官服了。
你是新来的吧,这是孙公子的私宅,孙公子知道吗?你们顶头上司,孙巡抚最器重的儿子。
敢来这里撒野,不想活命了吧?赶紧滚!”
官差们互相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婳屏扬起下巴,傲慢地道:“连本姑娘也不认识,可见你们是新来的。
听清楚了,本姑娘是小有名气的婳屏姑娘。
下一回见了本姑娘,记得避着走。”
官差从怀里取出一本名册。
在上头找到一个名字,与同伴说:“婳屏,在这,她是孙家的人。”
同伴瞬间懂了。
冲过去,拔下婳屏华丽的衣裳,取下她发髻上的珠宝首饰。
婳屏尖叫:“啊!你要对我做什么?你等着,孙公子会将你千刀万剐!”
官差笑了:“什么孙公子?孙家都被抄家流放了,你所仰仗的,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在孙家人员的名册上,你也要被判流放。
不过因为你先前做了拐卖人口、伤天害理的事,流放前,先打二十杖。”
二十杖下去,婳屏不死也残。
但只要她有一口气,就必须去流放。
婳屏整个人愣愣的,显然是还没有接受现实。
她讷讷地道:“你说孙家被抄家流放?我不信,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官差嘲讽的瞥了她一眼,举起手,“咱们继续,莫要被不相干的人耽误了差事!”
官差们便去宅子四处,清点财物。
婳屏则被押着去和孙家人汇合。
看到狼狈的孙家众人,婳屏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对,才过了一晚上,孙家怎么可能被抄家呢?
我还要被去流放?不!不!”
她眼中迸射出亮光,忙道:“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孙家人,你们放了我吧!我和孙家人毫无瓜葛!”
孙毓蓉握着她的手腕,神情疯癫:“你是我的陪嫁丫鬟,要陪我嫁去皇城的,你不许走。”
“疯子!放开我!”
然而不管婳屏怎么用力,孙毓蓉的手如同钢铁一样,死死握着她的手腕。
官差们清点了下人数,除了逃走下落不明的孙问鹤外,人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