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少侠好身手!若不是你,我张寨今日怕是难了。”
付玉郎摆摆手,将青钢剑抛回给张不凡,接过自己的折扇摇了摇:“举手之劳。柳博海请这么个货色来,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
张青松笑道:“这下消停了。走,去主厅坐坐,好好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办。”
众人簇拥着往主厅走去,阳光透过寨门洒进来,照亮了地上的尘土与散落的兵器,却照不散空气中残留的剑影锋芒。
张不凡回头望了眼被押走的荒森,又看了看付玉郎的背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有这些高手在,或许两寨的恩怨,真能彻底化解了。
主厅里的竹椅泛着温润的光泽,张青松让人沏了新茶,茶香袅袅中,众人围坐在一起,继续商议两寨的事。
厉良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放下时杯底与桌面轻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荒森看着唬人,真交起手来也不过如此。有我们在,柳博海就算再请些虾兵蟹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只是我们还要往南岭去,不能总耗在这儿。两寨的恩怨若不彻底解决,我们走后,怕是又要起冲突。”
张不凡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厉兄说得是。柳大叔脾气倔,这次吃了亏,难保不会再想别的法子。这样拖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高金指尖敲着桌面,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忽然开口:“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断根,就得从柳博海身上下手——得让他心甘情愿放下这桩恩怨,再不敢找张寨的麻烦。”
付玉郎摇着折扇,接口道:“问题是这老顽固油盐不进,道理讲不通,硬打又怕伤了两寨和气。他到底有什么软肋?寻常人怕的无非是权势、钱财,可听张寨主说,他在柳寨说一不二,家里也不缺银子……”
张青松叹了口气,接过话头:“要说软肋,他倒真有一个。我与他打了半辈子交道,论武功、论威望,他都不输旁人,唯独对自家婆娘,那是一百个敬重——说好听是敬重,说实在的,多少带点怕。”
“怕老婆?”付玉郎眼睛一亮,折扇“啪”地合上道:“这可是个好突破口!”
厉良人也点头:“若是能让他老婆出面说句话,说不定比咱们动手还管用。”
张青松却摇了摇头,端起茶盏的手顿在半空:“我早试过了。前几日我特意去柳寨找过柳夫人,想请她劝劝柳博海。可她听完只是叹了口气,说这是男人间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插手。这事本来就是犬子不凡的过错,柳夫人也是有点意见的,自那以后,她对两寨的纷争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不过问。”
高金追问:“柳夫人就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或者在意的东西?”
“喜好……”张青松捻着胡须,沉吟半晌。“她倒是信教,信得虔诚得很。竹山深处有座三清观,每逢初一十五,还有那些个节气,她必定要去观里拜祭,风雨无阻,每次都要在观里的客房住上一晚,说是要诚心向道。”
“初一?”高金眼睛忽然亮了,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巧了,明日就是初一。这事,交给我们办吧。”
张青松一愣,连忙问道:“高少侠有什么法子?若是需要人手,我这就去召集寨里的后生!只是……可千万别做傻事,比如绑了柳夫人什么的,那可就彻底把柳博海惹急了,两寨再无转圜余地!”
“寨主放心。”高金笑着摆了摆手道:“我们是来化解恩怨的,怎会干那等事?您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寨里好生招待风前辈,等着我们的好消息便是。”
风清扬一直没说话,此刻才抚着胡须,看向高金:“你有主意了?”
高金点头,却卖了个关子:“暂时保密,明晚您就知道了。保证既不伤和气,又能让柳博海彻底消停。”
付玉郎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别藏着掖着,透个底呗?是打算去三清观堵柳夫人,跟她讲道理?”
高金神秘地眨了眨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管比讲道理管用。”
众人虽一头雾水,可看高金胸有成竹的样子,也都放下心来。张青松见他不愿多说,便不再追问,只是反复叮嘱:“万事小心,柳夫人虽是女子,却极有风骨,若是惹恼了她,反倒不美。”
“放心吧。”高金应道。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又闲聊了些两寨的旧事,张青松说起年轻时与柳博海一起打猎、喝酒的过往,语气里满是唏嘘:“其实他本性不坏,就是太好面子,又认死理。这次若能解了这心结,说不定咱们两寨还能回到从前那样,互相帮衬着过日子。”
夕阳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高金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心里已有了计较——柳夫人信教虔诚,这便是最好的切入点。有时候,比起硬邦邦的道理,鬼神之说、因果报应,反倒更能让人心生敬畏。明日的三清观,定能让柳博海彻底转变态度。
他端起茶盏,与众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饭时,张青松特意让人杀了只养在溪边的竹鸡,炖得香气四溢,又端上几碟山里采的菌子和腌菜,众人吃得热热闹闹。席间,张不凡几次想打听高金的计划,都被高金笑着岔开了话头,只说明晚便知分晓。
饭后,张青松引着众人去客房休息。客房是新搭的竹楼,干净整洁,窗棂上还糊着新纸,透着淡淡的竹香。“夜里凉,我让人多备了床棉被。”张青松笑着说,又叮嘱了几句早些歇息,才转身离开。
夜色渐深,竹林里传来虫鸣与风声,衬得寨子里格外安静。
次日天刚蒙蒙亮,厉良人便醒了。他推开窗,见竹尖挂着晨露,空气里满是湿润的草木气,心里记挂着三清观的事,索性披衣起身,径直往高金的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