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浩瀚,冰冷而死寂。五人悬浮于虚空之中,身后是那颗正在被粘稠黑暗缓缓吞噬、死寂意志弥漫的古战场星域,如同宇宙肌体上一块不断扩大的腐烂疮疤。仅仅是遥望,便让人神魂颤栗。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魔源苏醒的波动可能会吸引来更多巡狩者,或者……其他更可怕的东西。”墨尘强忍着神魂深处传来的不适,虚弱地说道。他虽实力未复,但见识最为广博,清楚感知到那扩散的黑暗波纹中蕴含的、足以湮灭万物的恐怖。
林玄点头,他尝试感应了一下太古神碑,发现在脱离锁空塔的禁法领域后,与神碑的联系恢复了些许,但依旧微弱。混沌核心在手中温顺地旋转,并未展现出什么特异之处,只是与他体内的混沌道胎产生着持续而稳定的共鸣。
“先找个地方落脚,我们需要疗伤,更需要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以及接下来该去哪里。”林玄目光扫过四周,这片星空陌生而荒凉,远处有点点繁星,却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或灵气的波动。
就在他们不知该往何处去时,叶轻舞手中的青帝遗珠忽然微微震颤,散发出一缕极其微弱的、指向左前方遥远星空的牵引感。
“那边……似乎有微弱的生命气息,以及……破碎的星辰之力。”叶轻舞不确定地说道。
此刻没有任何其他线索,众人决定循着这微弱的感应前行。在虚空中飞行了不知多久,穿越了一片弥漫着尘埃与碎冰的星云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微微一怔。
那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碎星带”。无数大小不一的星辰碎片,如同被无形之力撕扯、破碎后,杂乱无章地悬浮在虚空之中,形成了一片混乱而危险的区域。有些碎片大如山脉,有些小如尘埃,它们缓缓旋转、碰撞,偶尔爆发出无声的能量涟漪。而在碎星带的深处,隐约可见一些人工雕琢的痕迹——那是一些依托巨大星辰碎片建立的、简陋而奇特的建筑群,如同漂浮在宇宙中的村落。
青帝遗珠的感应,正指向那片建筑群。
“小心,此地能量混乱,空间结构不稳。”冷月心提醒道,她已重新将霜华剑握在手中,虽然伤势不轻,但剑心依旧澄澈。
五人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危险的碎片和能量乱流,向着那片建筑群靠近。随着距离拉近,他们看到那些建筑大多由某种暗沉的金属或星辰核心构筑而成,风格粗犷而实用,一些形貌奇特的修士在碎片之间飞梭,气息大多在金丹到元婴期,似乎在此地建立了某种聚居地。
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注意。几道流光自最大的那块碎片上飞起,迎了上来。为首者是一名身着布满星辰图案长袍、胡须花白、面容古朴的老者,气息赫然达到了化神初期,他身后跟着几名元婴期的修士,眼神中带着审视与警惕。
“诸位道友从何而来?此地乃‘星骸聚落’,不接待不明来历者。”老者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尤其在林玄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察觉到了他体内不凡的气息以及……手中那隐去了形迹、却依旧有微弱波动的混沌核心。
林玄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拱手道:“晚辈几人遭逢大难,无意中流落至此,只想寻一处暂歇之地,疗伤恢复,绝无恶意。”他并未透露来自古战场,更未提及混沌核心与寂灭魔源。
老者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林玄五人,看到他们身上明显的伤势和风尘仆仆的气息,尤其是墨尘那几乎破碎的道基,沉吟片刻,道:“老夫乃此聚落长老,星骸。观几位道友气息,并非邪佞之辈,身上伤势也做不得假。既如此,可随老夫入聚落暂歇。不过,需遵守此地方矩,不得生事。”
“多谢星骸长老!”林玄几人连忙道谢。能在这陌生星域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已是万幸。
跟随星骸长老进入聚落,他们发现这里比从外面看起来要繁华一些。街道由平整的陨石铺就,两旁是各种店铺,售卖着星空中的特产矿石、妖兽材料以及一些粗陋的法宝丹药。来往的修士种族各异,有人族,有妖族,甚至还有一些半能量体的生命,但无一例外,身上都带着一种常年在危险环境中磨砺出的彪悍与警惕气息。
星骸长老将他们安置在一处相对安静的石屋内,并派人送来了一些疗伤丹药。
待送药之人离去,林玄布下隔音禁制,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位星骸长老,似乎看出了什么。”冷月心轻声道。
林玄点头:“他修为高深,能感应到混沌核心的波动不奇怪。但他没有点破,也没有驱逐我们,或许……可以尝试从他那里了解一些信息。”
稍作调息后,林玄独自前去拜见星骸长老。
石屋深处,星骸长老正在观摩一片悬浮的星图,见林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小友身上的气息……很奇特,古老而混沌,又与那令人不安的‘寂灭’隐隐对立。”星骸长老开门见山,目光深邃地看着林玄,“你们……是从‘葬星古路’那边过来的吧?”
林玄心中一震,“葬星古路”?他瞬间联想到那古战场星域。
“长老知道那片区域?”
星骸长老叹了口气,指着星图上一片被标注为暗红色的广阔区域:“何止知道。那片古路,是上一个纪元终结之战的主要战场之一,埋葬了无数神魔与大能。也是‘寂灭’污染最严重的区域之一。多年来,一直有来自各个星域的强者试图进入其中寻找机缘,但能活着出来的,十不存一。而最近……那里的‘寂静’被打破了。”
他看向林玄,意有所指:“看来,打破寂静的,就是小友你们了。而且,你们似乎带出来了了不得的东西,以至于引动了沉寂万古的‘源头’。”
林玄沉默片刻,知道隐瞒无益,便坦然道:“晚辈等确实从那里逃出,并意外得到此物。”他并未拿出混沌核心,但承认了其存在。“不知长老可知,此物究竟为何?那‘寂灭源头’又到底是什么?我们该如何应对?”
星骸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追忆,有恐惧,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希望。
“那物……老朽不知其具体形态名讳,只从古老传说中得知,它是‘混沌’的具象,是开天辟地之初便存在的本源之一,亦是抗衡‘寂灭’的唯一希望。而‘寂灭’……并非生灵,它是一种现象,一种法则,旨在让万物归于终极的虚无。它如同宇宙的癌细胞,不断吞噬、同化一切存在。”
“至于如何应对……”星骸长老摇了摇头,苦涩道,“上古诸多大能,乃至如‘战神殿’、‘太虚道宫’般的至高道统,皆为此而战,最终或覆灭,或遁世。凭你我之力,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话锋一转,看向林玄:“不过,你既然能得‘混沌’认可,或许便是那一线变数。老夫无力参与此等浩劫,但可赠你一言——若想寻得对抗之法,或可往‘万法源星’一行。传闻那是太古年间,万道起源之地,或许留存有关于混沌与寂灭的真正奥秘。只是……通往源星之路早已断绝,如何前往,老朽也不知。”
万法源星!
林玄记下了这个名字,正要再问,忽然——
整个碎星带猛地一震!远处传来剧烈的能量爆炸声和惊恐的呼喊!
一名修士仓惶闯入石屋,急声道:“长老!不好了!是……是‘巡狩者’!他们找到这里了!”
星骸长老脸色骤变,猛地看向林玄:“他们是追着你来的!”
林玄心中一沉,没想到黑甲修士的动作如此之快!
窗外,只见数艘造型狰狞、通体漆黑的梭形战舰,已然突破了碎星带外围的混乱区域,冰冷的炮口对准了聚落,无数黑甲修士如同蝗虫般从战舰中涌出!
杀机,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