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殷那声冰冷的“废物”还在耳边回荡，云悠悠憋着一肚子气，埋头借鉴着他“施舍”来的资料。
效率倒是奇高，原本需要查证半天的细节，现在一目了然。
只是这“场外援助”的代价，是周明轩第二天顶着两个更大的黑眼圈来上班。
哭丧着脸说昨晚回去手机莫名其妙进水报废了，所有资料和联系方式都没了。
云悠悠心虚地没敢接话，只能默默递过去一包纸巾，并在心里再次谴责某个滥用“超能力”的千年醋王。
接下来的几天，云悠悠刻意与周明轩保持着堪比银河的距离，交流仅限于必要的工作内容，且绝对避免任何肢体接触和过度热情的眼神。
效果显着，周明轩的“水逆”似乎过去了，办公室里再没发生什么灵异故障。
而沉殷，大概是对云悠悠这种“识相”的态度感到满意。
不仅没再制造麻烦，甚至在云悠悠后续处理那批明代帛书遇到其他难题时，也会偶尔“纡尊降贵”地提供几句关键提示。
虽然语气依旧毒舌，但好歹是帮了大忙。
项目终于圆满结束，云悠悠拿到了一笔丰厚的项目奖金。
看着银行卡里增长的数字，她心情大好，连带着看窗边那个冷冰冰的身影都顺眼了不少。
这天晚上，她特意买了比平时贵一倍的线香点上，又摆上了新鲜水果，算是小小庆祝一下。
青烟袅袅，水果散发着清甜香气。
云悠悠盘腿坐在地板上，数着钞票，美滋滋地规划着是换个新手机还是给自己添几件新衣服。
沉殷隐在阴影里，目光落在云悠悠带着笑意的侧脸上，又扫过她手里那叠俗气的纸币，最后定格在那袅袅升腾的青烟和供奉的鲜果上。
他沉默着，冰冷的眸子里似乎有幽光流转，像是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在权衡。
许久，就在云悠悠准备收起钱时，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郑重：
“你近日……供奉尚算勤勉。本王……亦有回礼。”
云悠悠数钱的动作一顿，愕然抬头。
回礼？
这位连花呗都嫌弃、觉得烧钱还债是天经地义的鬼王大人，居然知道“回礼”？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沉殷缓缓抬起手。
他指尖并无实物，却仿佛捻着什么无形之物，对着云悠悠的方向，轻轻一弹。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冰凉气息，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悄无声息地没入云悠悠的眉心！
云悠悠浑身一震！
刹那间，她感觉自己的头脑仿佛被冰泉洗涤过一般，变得无比清明、通透！
连日加班积累的疲惫感一扫而空，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甚至连视线都好像清晰了几分，看东西更加敏锐。
一种难以言喻的轻盈和舒适感流遍全身。
这……这是什么？
“一丝本源清气，可涤荡凡躯污浊，明心见性，于你寿数精力，略有裨益。”
沉殷收回手，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手丢出了一块石子。
云悠悠惊呆了！
本源清气？！
听起来就很高大上！
这效果，简直比喝了十罐红牛还管用！
她感觉自己现在能立刻再去修复中心肝三个通宵！
这“回礼”……也太实在了吧！
比真金白银还实在！
“谢、谢谢鬼王大人！”
云悠悠又惊又喜，连忙道谢。
看来这位爷也不是只知道索取嘛！
还是懂点人情世故的！
沉殷淡淡地“嗯”了一声，重新阖上眼，不再言语。
只是那周身的气息，似乎比刚才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云悠悠沉浸在获得“超级bUFF”的喜悦中，感觉自己对这位脾气古怪的鬼王大人有了新的认识。
或许，他只是表达方式比较……原始且费钱？
第二天，精神焕发的云悠悠来到修复中心。
或许是那丝“本源清气”的作用，她感觉自己的工作状态奇佳，思维敏捷，连带着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敏锐了许多。
午休时间，她端着水杯去茶水间，正好遇到周明轩和其他几个年轻同事在聊天。
周明轩看到她，眼睛一亮，立刻拿起桌上的一盒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走过来。
“云老师！昨天多亏您帮我核对了那份清单，不然我可就出大纰漏了！
这个……一点小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周明轩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腼腆，将巧克力递到云悠悠面前。
那巧克力牌子云悠悠认识，不便宜。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
话还没说完——
“哐当——！！”
茶水间角落里，那个半人高的立式饮水机，毫无征兆地、猛地向后倾倒！
沉重的水桶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过滤出来的清水瞬间淌了一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饮水机怎么倒了？！”
大家惊呼着围过去。
云悠悠僵在原地，手里还保持着推拒的姿势，心脏却沉了下去。
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远比昨天更加阴沉、更加暴戾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流，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
整个茶水间的温度骤降，甚至能看到空气中呵出的白气！
周明轩递过来的那盒巧克力，包装盒的边缘，无声无息地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本人更是打了个巨大的寒颤，脸色瞬间有些发白，手一抖，巧克力差点掉在地上。
云悠悠猛地扭头，看向走廊尽头的方向——
那是她办公室的方向。
虽然没有看到任何身影，但她知道，他在那里。
而且，他怒了。
不是因为靠近，不是因为热情。
仅仅是因为……别人送了她一件礼物？
一件表达感谢的、正常的礼物？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吃醋了……这简直是……
失控的占有欲。
云悠悠看着满地狼藉的茶水间，看着周明轩惊魂未定、不明所以的脸，再看看手里那盒边缘结霜的巧克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沉殷的“回礼”很珍贵。
但这随之而来的、毫无道理的、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掌控欲，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她勉强对周明轩和其他同事挤出一个笑容：
“没、没事吧？可能是饮水机没放稳……我，我先回去工作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那盒巧克力都没敢拿。
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云悠悠的心脏还在狂跳。
阴影里，那股暴戾的寒气尚未完全平息。
云悠悠看着空无一物的角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人……只是一盒巧克力而已……”
阴影里，传来沉殷冰冷刺骨、带着绝对独占意味的回应，一字一句，敲打在云悠悠的心上：
“本王赐予你的，才是你的。”
“旁人……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