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清贞封号,风波未止
夜风轻拂,御花园外的灯笼随风摇曳,投下斑驳光影。
沈清棠站在偏殿外的廊下,手中仍握着那道圣旨,心中却已翻涌如潮。
“清贞姑娘”——这是她前世从未奢望过的荣耀。
而今世,她不仅以一纸丹青惊艳四座,更赢得皇帝亲自赐婚之权。
若非理智尚存,她几乎要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但这份殊荣,注定不会被所有人接受。
“小姐,柳夫人送来的绣样我已经收好了。”秋荷从殿内走出,语气恭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她还说,嫁衣必须由您亲手所绣,旁人不得沾手。”
沈清棠微微颔首,目光在秋荷身上扫过。
她今日穿的是宫女常服,眉眼低垂,动作熟练,一如往常。
然而,沈清棠心头却莫名生出一丝异样。
自从选秀入宫以来,这位宫女便被分配至她身边伺候,言谈举止皆无破绽。
可越是滴水不漏,越让人觉得可疑。
沈清棠不动声色地转身走入寝殿,屋内香炉袅袅,烛火微晃。
她缓步走到床前,轻轻抚过柔软的锦被,指尖忽然一顿。
有轻微的凸起感。
她皱了皱眉,低头细看,发现褥子边角处似乎有些许线头松动。
虽不明显,但在她这双惯于针线、洞察细微的眼中,却显得格外突兀。
“秋荷。”她唤了一声。
“奴婢在。”对方应得迅速,仿佛早已准备妥当。
“你刚才是不是整理过床铺?”
“是的,小姐劳累一日,奴婢怕您睡得不舒服,特意换了新的褥子。”秋荷回答得自然,眼神清澈无辜。
沈清棠没有再问,只淡淡道:“辛苦你了。我今日身子乏了,你先下去吧,不必守着。”
“是,小姐早些安歇。”秋荷躬身退下,背影消失在门外。
待脚步声远去,沈清棠立刻起身,取了披风悄然出了门。
她并未回房,而是绕过长廊,径直前往东侧偏院——那里是神医顾景珩暂居之所。
不多时,她敲响了木门。
门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啊?”
“是我。”沈清棠低声答道。
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顾景珩穿着单衣立于门前,眼中却毫无睡意,反倒透出几分精明。
“你怎么来了?”他一边将她让进门,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有人想杀我。”沈清棠直接开口。
顾景珩挑眉,示意她说清楚。
“我的床褥有问题,可能是毒针或暗器。”沈清棠冷静分析,“那个叫秋荷的宫女,有问题。”
顾景珩神色一凛,随即沉声道:“带我去看看。”
两人悄然折返,穿过幽深的回廊,避开巡逻的禁军。
来到寝殿外,顾景珩示意沈清棠留在门外把风,自己则小心进入房间。
时间仿佛凝滞。
良久,房门再次打开,顾景珩面色沉冷地走出来,手中多了一个小巧的银针筒。
“淬了‘断魂草’的毒。”他低声道,“幸亏你察觉得早,否则今夜就危险了。”
沈清棠心下一沉。
断魂草剧毒无比,若是在睡梦中被刺中穴位,不出半柱香便会全身麻痹,无声无息死去。
下手之人,显然是行家里手。
“皇后的人。”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顾景珩点头:“能在选秀期间潜入内廷,且安排如此缜密,除了皇后旧部,没人能做到。”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警觉。
“这件事不能声张。”顾景珩沉吟片刻,“高德全一直在盯着你,若是我们现在揭发,反而会打草惊蛇。”
沈清棠思索片刻,缓缓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顾景珩眸光一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们敢来,那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远处的偏殿之中,一道黑影正悄然靠近另一名刺客的藏身处。
“今晚动手。”那影子低声说道,“清贞姑娘不死,咱们谁都活不成。”
夜色渐深,御花园内寂静无声。
然而在这份静谧之下,却隐隐埋藏着一场风暴的前奏。
沈清棠站在廊下,望着天际的一轮明月,心绪起伏不定。
她重生归来,步步为营,只为揭开母亲冤屈的真相,为前世的屈辱讨一个公道。
如今,她终于走上了这条复仇之路。
而这条路,注定血雨腥风。
但她不怕。
因为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是沈清棠,是皇帝亲封的“清贞姑娘”,更是侯府真正的嫡女!
风起云涌,才刚刚拉开序幕。夜色沉沉,皇宫深处却已暗流汹涌。
高德全连夜召见了几名心腹太监,语气阴冷:“封锁所有出口,不许宫中风声外泄!尤其是‘清贞姑娘’遇刺一事,若有一字传入皇帝耳中——你们自己知道后果!”
几名太监脸色煞白,连连叩首,不敢多言。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去的转角处,一道身影悄然隐入阴影之中,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御前。
清晨未亮,乾清宫便传来圣旨:彻查选秀期间内务疏漏,凡有隐瞒、包庇者,一律问罪!
整个后宫,如坠冰窟。
贤妃残党更是人心惶惶。
昔日依附于她的几位贵女纷纷闭门不出,连平日最张扬的柳夫人也紧闭房门,连绣样都不敢再送。
而这一切风波的中心,沈清棠却在晨光初照时,静静地坐在寝殿窗前,一针一线地绣着嫁衣。
她并未因昨夜之事惊慌失措,反倒比以往更加镇定从容。
顾景珩昨日离开前曾叮嘱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有人盯着你。唯有稳住,才能反客为主。”
她当然明白这一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皇帝召您即刻前往养心殿。”秋荷低声禀报,语气平静,眼神却闪烁了一瞬。
沈清棠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放下手中的绣绷,披上外袍,随她而出。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
皇帝身着常服,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深沉地看着跪在阶下的少女。
“昨夜之事,你可愿详述?”
沈清棠低眉顺眼,声音清澈坚定:“回陛下,民女所知有限,只知床褥中有毒器潜藏,意图加害。至于幕后之人,尚无确凿证据。”
皇帝缓缓点头,似是满意她的冷静与谨慎。
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可知,朕为何封你为‘清贞姑娘’?”
沈清棠心头微震,但仍恭敬答道:“民女愚钝,请陛下明示。”
“因为你没有跪下。”皇帝的声音透出几分意味深长,“从选秀开始,多少女子争先恐后讨好权贵,唯独你,始终未曾低头。”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
“如今选秀风波不断,朕给你一个选择。”皇帝注视着她,“若你想退出,朕允你归府;若想继续,朕亦护你周全。”
众人屏息以待,等待沈清棠的回答。
她缓缓俯身,重重叩首,声音清越如钟:
“民女愿凭自身之力立足朝堂,不愿依附权势。”
殿内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皇帝静静望着她许久,终是轻叹一声,缓缓点头:“既如此……那便让你走上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沈清棠抬头,正对上他眼中那一抹从未见过的锐利光芒。
她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这番话背后,藏着更深的意义。
走出养心殿时,天光已然大亮。
沈清棠站在殿外石阶上,望向远处的绣房方向。
明日,便是选秀第三日。
“苏绣才艺比试”,由御前画师陆子昂亲临评判。
果然,夜幕降临时,秋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绣房附近,四下无人,她悄然推开了门。
屋内一片漆黑,唯有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一匹素绢之上。
而她,悄无声息地走入其中,手中握着一枚银针,针尖泛着幽蓝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