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却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他呼吸一室,几乎以为她要清醒过来,又不要他了,要推开他。
却感到那只柔软的小手引着他的手,从腰间缓缓上移、最后环住了她自己纤细的腰身。
“别急嘛…”
碧桃的声音含混带着泣后的娇慵,她将脸颊埋在他颈窝,蹭了蹭,仿佛这样便能汲取更多安全感。
“你今日…怎么这般性急…”
这声软语像羽毛搔过薛允琛的心尖,又像烈火烹油。
他喉结滚动,被撩拨得动弹不得。
他依着她,紧紧搂住她的腰。
他低下头,再次寻到她的唇。
碧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意识更加昏沉。
可就在这时,窗外隐约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巡夜的婆子路过,絮絮叨叨的说话声由远及近。
碧桃浑身一僵,猛地从意乱情迷中惊醒了几分。
“有人……”
她惊慌地低语,原本环着他脖颈的手滑下来,抵在他胸前,想要推开些许距离听听动静。
薛允琛如何肯放?
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的占有欲。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就着她微微后仰的姿势,俯身将她更紧地压向门板,灼热的吻落在她敏感的耳垂和颈侧。
碧桃被他弄得慌乱,外面婆子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院中。
她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这动静被听了去。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别的,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慌忙上移,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你也别…别出声…”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在他耳边哀求,身体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薛允琛被她柔软的手掌捂住嘴,鼻息间全是她掌心的桃香味,这味道让他愈发迷醉。
他果真依言不出声,只是用那双在黑暗中灼灼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模糊的轮廓,感受着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紧贴着自己,这无声的依赖和亲昵让他心头那股火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顺从地任由她捂着,甚至伸出舌尖,极轻地在她掌心舔舐了一下。
碧桃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心尖儿都跟着那湿热的触感颤了颤。
黑暗中,她看不清“铁牛哥”的表情,只当他是又在逗弄自己,又是羞臊又是害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嗔怪。
“你…你别闹…”
为了转移这令人心慌意乱的暧昧,也为了寻求更多熟悉的安全感,她想起一事,便摸索着,将手轻轻搭在他腰侧,低声絮语,试图找些家常话来说,好让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安稳些。
“我上次给你做的那裤子…穿着还合身吗?我瞧你最近好似瘦了许多,若是不合身,我……我再给你改改。”
她说着,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腰间摸索,仿佛在丈量尺寸。
然而,这轻柔的触碰对于此刻血脉偾张的薛允琛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哼,身体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碧桃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平日里铁牛哥沉默惯了,该是如此的,只是呼吸格外粗重。
她心中怜意顿生,想着他定是练武辛苦,又心疼自己难过,才这般情难自抑。
这般想着,那点因他方才孟浪而生出的羞怯也化为了满腔柔情。
她那只原本搭在他腰间的手,顺着身体紧密相贴的缝隙,有些困难地向下探去,想要帮他整理一下似乎有些凌乱的衣袍下摆。
口中还兀自软软地说着。
“腰带怎么好像松了……我帮你……”
……
那不是……不是衣袍的褶皱……
“呃……”
薛允琛在她指尖碰触到的刹那,猛地吸了一口气,浑身肌肉瞬间贲张,环在她腰间的臂膀收得死紧,几乎要将她揉碎。
他埋首在她颈间,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低沉喘息。
声音沙哑,碧桃此刻,注意力也没在他身上。
因为那声低喘仿佛会穿透薄薄的门板,惊动外面可能尚未走远的人。
不能让外头的嬷嬷听见。
不能让任何人发现铁牛哥在这里。
情急之下,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踮起脚尖,用自己的唇慌慌张张地堵住了他那即将溢出更多声响的嘴。
这是一个纯粹为了“消音”的吻。
柔软、急切,带着泪水的微咸和她身上独特的桃香,猛地撞进了薛允琛毫无防备的感官。
薛允琛彻底僵住了。
她主动的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献吻,让他觉得心脏狂跳。
这桃子…她竟然…如此大胆地主动吻他?
是为了…安抚他?
她心里果然是有他的,甚至愿意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几乎是立刻反客为主,贪婪地攫取着她的甜美。
“别…别出声…求你了…”
薛允琛哪里还说得出话?
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怀中这温软的人儿,被她这又怕又媚的姿态撩拨得神魂颠倒。
他顺从地用鼻音“嗯”了一声,滚烫的唇再次落下,带着无限怜爱地吮去她未干的泪痕。
只是吻到了她的脖颈处。
这声音并不大,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透过并未完全隔音的门窗,却显得格外清晰。
门外,原本已经快要走远的絮叨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个略带疑惑和警惕的老妪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了房内两人的耳中。
“谁?谁在里头?碧桃姑娘?是你在房里吗?”
是巡夜的张嬷嬷去而复返!
她的脚步声正在朝着厢房门口靠近!
碧桃猛地睁大了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恐慌。
“我…我…”
她张了张嘴,想应声,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声音发颤,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依旧紧拥着她的“铁牛哥”,让他赶紧躲起来,可薛允琛的手臂却如同铁箍一般,纹丝不动。
门外的张嬷嬷没听到清晰的回应,只听到似乎有细微的抽气声,疑心更重。
她停在门口,试探性地又问。
“碧桃姑娘?你没事吧?老奴听着动静有些不对…这屋里怎么黑漆漆的,也没点灯?”
说着,她似乎还凑近了些,试图从门缝里看清里面的状况。
老旧的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被推开一条缝。
碧桃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感觉到“铁牛哥”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他的唇甚至依旧贴在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那里,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慌意乱的痒意。
他似乎…完全不在乎会被发现?
“没…没事!”
碧桃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丝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对着门外喊道。
“嬷嬷…我、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惊着了…这就睡下了,所以没点灯…”
门外的张嬷嬷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昏暗中,碧桃仿佛能感觉到那探究的视线正试图穿透门板。
“真没事?”
张嬷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放心。
“姑娘的声音听着怎么…怪怪的?若是身子不适,可千万别硬撑着,老婆子我去给你请个大夫?”
“不!不用!”
碧桃急忙拒绝,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了些,又赶紧压低。
“就是…就是梦魔了,心口还有些慌…歇歇就好,不敢劳烦嬷嬷。”
她能感觉到,在她说话的时候,怀抱着她的男人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那震动通过紧贴的胸膛传来,带着一种看她惊慌失措的愉悦。
他甚至故意用鼻尖蹭了蹭她敏感的耳后。
碧桃浑身一颤,差点又叫出声,死死咬住了嘴唇。
门外,张嬷嬷似乎终于被说服了,但依旧嘀咕了一句。
“没事就好…这黑灯瞎火的,姑娘家家的,还是早点把灯点上稳当些。那老婆子我继续巡夜去了?”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赦令。碧桃几乎是立刻回道。
“多谢嬷嬷关心,我…我这就点灯!嬷嬷慢走!
她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着门外那缓慢的脚步声终于再次响起,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院落之外。
碧桃才觉得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全靠薛允琛的手臂支撑着。
她剧烈地喘息着,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将薄薄的衣衫都浸湿了,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凉意。
“铁牛哥…你…”
她声音微弱,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薛允琛自然意乱,没听清,只当她在撒娇。
“你刚才…为什么不躲?万一…万一被嬷嬷发现了。
薛允琛只是低下头,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再次捕获了她的唇,堵住了她所有未尽的疑问。
就在这几乎要失控的当口,门外突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碧莲略带不耐的嗓音。
“碧桃?碧桃你在屋里吗?夫人叫你呢,赶紧去正房一趟!”
这声音如同冷水浇头,瞬间将屋内旖旎燥热的气氛击得粉碎。
碧桃猛地惊醒。
“是…是碧莲?我…我在呢!”
她一边急急应声,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
薛允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弄得心头火起,但残存的理智让他死死压住了到了嘴边的咒骂。
他靠在门板上,独自生闷气。
碧桃生怕碧莲闯进来,急忙又道。
“我…我方才躺下了,正在穿衣服,姐姐稍等,这就好!”
门外的碧莲闻言,嗤笑一声。
“切,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相?谁没见过谁啊?快着点吧,夫人那儿等着呢,好像是张嬷嬷也在,有要紧事。去晚了,仔细夫人怪罪!”
“知道了,马上就好!”
碧桃强自镇定地回话,手上动作更快。她摸索着将头发匆匆理了理,也顾不上点灯仔细收拾了。
临出门前,她转身凑近黑暗中的身影,压低声音急促地嘱咐道。
“铁牛哥,你…你在这里先待一会儿,等我出去,过一会儿你再悄悄出来,千万别让人瞧见了。”
她生怕他像方才那样莽撞,又强调了一句。
“一定小心!”
薛允琛正想开口答应,一个“好”字还没出口,碧桃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又踮起脚尖,用柔软的唇瓣堵住了他的嘴。
“嘘你又忘了!别出声,不能被发现了。”
她气息不稳地在他唇边低语,说完,像是生怕自己再留恋,决绝地转身,轻轻拉开房门,侧身闪了出去,又迅速将门掩好。
薛允琛被她这接连的主动亲吻和小心翼翼的叮嘱弄得心花怒放,独自留在弥漫着她身上淡香的黑暗里,抬手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柔软触感和湿润的嘴唇,一股甜滋滋的暖流瞬间溢满了胸腔,将之前所有的烦躁郁闷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蠢桃子,心里果然是有他的。
还知道关心他。
他依言在屋里静静待了片刻,仔细听着外间的动静,确认碧桃和碧莲的脚步声远去了,院子里重归寂静,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同样有些凌乱的衣袍,悄悄拉开门,闪身而出,借着暮色和庭园树木的掩映,快步朝着自己的惊蛰院走去。
他心情极好,脚下生风,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脑子里反复回味着方才那热烈的吻,以及碧桃那难得的依赖。
刚回到惊蛰院门口,守院的丫鬟见他回来,连忙上前禀告。
“二少爷,您可回来了。方才夫人房里的丫鬟来传话,说夫人请您立刻去正房一趟,有要事。”
薛允琛这才从自己的旖旎思绪中回过神来,想起碧莲方才确实是说夫人叫碧桃,原来也叫了自己。
他心下有些诧异,不知母亲同时叫他和碧桃有何事,但那股甜意仍未散去,便只随意应了一声。
“知道了。”
整理了一下心绪,转身又朝着母亲院子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