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沐晴端着安神茶走进萧绝的院落,刻意放轻了脚步。今夜她格外留意每一个细节——从萧绝眉宇间的疲惫,到屋内若有若无的熏香气味。
将军今夜睡得可还安稳?她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四周。
萧绝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老样子,子时必醒。
沐晴注意到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里本该佩着那枚玉佩。将军的玉佩今日怎么未佩戴?
萧绝动作微顿,神色略显不自然:前日练武时不慎摔裂,已送去修补。
这话说得流畅,可沐晴分明记得昨夜还见那玉佩完好地系在他腰间。她不动声色地取出银针:今日换个穴位施针,或能让将军睡得踏实些。
就在银针即将刺入的刹那,沐晴忽然嗅到一丝异样的香气。这味道与平日熏香不同,带着些许甜腻,让她想起前世在某位客户家中闻过的致幻剂。
将军可是换了熏香?她故作随意地问道。
萧绝闭目养神,漫不经心道:楚玄前日送来的,说是西域进贡的安神香。
沐晴心中警醒。她仔细端详香炉,发现炉身上的纹路与墨子谦给她看的图纸上的某个标记极为相似。
施针完毕,沐晴借口要去小厨房煎药,悄悄取了一小撮香灰用绢帕包好。正待离开,忽闻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北疆急报!亲卫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沐晴闪身躲到廊柱后,只见萧绝快步走出,接过军报展读。月光下,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备马!他厉声下令,即刻进宫!
沐晴心中生疑。北疆使者三日后方至,此刻怎会有急报?她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尾随其后。
宫门外,一辆华贵马车静静停驻。车帘微动,露出楚玄半张精致的侧脸。沐晴隐在树影中,看见楚玄的贴身侍女将一封信函悄悄递给萧绝的亲卫。
正当此时,一只手掌忽从身后掩住她的口鼻。沐晴惊惶挣扎,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低语:莫要出声。
顾流芳将她拉到更暗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你太过冒失了。
那封信......沐晴急道。
是假的。顾流芳冷笑,楚玄故意引萧绝入宫,意在途中设伏。
话音未落,远处已传来兵刃相击之声。沐晴心头一紧,却见顾流芳从袖中取出一枚信号弹,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你......沐晴讶然望他。
早有安排。顾流芳淡淡道,楚玄自以为计策周全,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厮杀声很快平息。萧绝在顾流芳安排的人手护卫下安然折返,只是面色阴沉得可怕。
看来,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萧绝的目光掠过沐晴,最终定格在顾流芳身上,你们早已知晓?
顾流芳唇角微扬:不过比将军早一步看清棋局罢了。
回到府中,沐晴将香灰交与墨子谦查验。结果令人心惊——香中果然掺有能诱发癫狂的药物,与萧绝病症发作时的症状完全吻合。
现在可明白了?闻人宴不知何时立于门首,声音依旧虚弱,眼神却锐利如刃,这府中,人人皆是棋子,亦皆是执棋之人。
沐晴攥紧手中绢帕,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座府邸深处涌动的暗流。今夜的较量不过是个开端,真正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