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谷,这座昔日的破落村落,如今已俨然成为东荒边缘一座令人瞩目的雄城。高达五丈的寨墙以黑岩混合“胶土”砌成,坚逾精铁。墙头,了望塔林立,身着统一褐色皮甲、眼神锐利如鹰的战士按固定路线巡逻,步伐沉稳,纪律严明。谷内,杂乱无章的窝棚早已被规划整齐的石屋、木屋取代,形成了“井”字形的街道。中央广场上,矗立着一座三丈高的黑色石碑,上面以凌厉的笔触刻着《噬狂诀》基础心法纲要与磐石谷律条核心——“秩序、贡献、进取”。
这便是凌云树立的典范。修炼《噬狂诀》带来的,不仅是力量的增长,更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革命。谷民们不再需要时刻提防同伴因灵气侵蚀而突然癫狂,可以相对安心地修炼、劳作、休憩。虽然天空依旧是永恒的灰霾,环境依旧恶劣,但一种名为“希望”的微光,如同石缝中倔强生长的“灰苔草”,在每个人心中悄然蔓延。
“传法卫”已彻底成型,人数维持在三百,由黑骨直接统辖。他们是第一批修炼《噬狂诀》深层心法的精英,实力普遍达到了灵皇中期,小队长皆是灵皇巅峰,副统领黑岩更是凭借其悍勇和凌云早前的帮助,强行突破至灵宗初期!他们不仅是利刃,更是思想的火炬,对凌云的忠诚近乎狂热。每日,他们除了苦修,便是钻研更复杂的“混沌灵涡”应用与合击战阵,以及学习凌云编写的《秩序初解》,理解力量与统治的关系。
外部渗透成果显着。周边千里内,数十个中小型部落中,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纷纷“顿悟”,实力短期内飙升,且在狩猎与冲突中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冷静与高效。起初,部落长老们惊恐、怀疑,但在实实在在的力量提升和子孙后代摆脱癫狂阴影的现实面前,反对的声音逐渐微弱。
“投诚”如潮水般涌来。第一个举族来附的“灰鼠部”已成为典范,他们如今生活在磐石谷外围新建的卫星村落,负责部分矿脉开采,生活远比以往安定。有了榜样,更多的部落放下了武器和戒心,跋山涉水而来。一年时间,磐石联盟(这个名字已深入人心)的控制范围扩张至方圆一千五百里,附属部落超过三十个,掌控的中小型混乱晶石矿脉达到十二条,狩猎区连成一片广袤的疆域。
黑岩负责的征伐与“无主之地”宣言,以铁血手段扫清了几个冥顽不灵的中型部落,彻底确立了联盟的权威。经济与武力的双轨制,如同两条绞索,牢牢套住了所有附属势力的命脉。他们需要磐石谷的晶石加速修炼,需要联盟的武力庇护,更需要《噬狂诀》来获得“清醒”的力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联盟的急速扩张,终于触及到了盘踞在东南方向两千里外的庞然大物——血狼部。
血狼部,统治周边近两千里地域已逾百年,部落民风彪悍至极,修炼的是一种依靠吞噬凶兽精血、引动混乱灵气中狂暴因子的“血狼战诀”。此功进展迅猛,成年战士普遍拥有对标天元大陆灵皇中期的狂暴力量,但后遗症极大,族人大多嗜血短寿,理智时常被杀戮欲望淹没。族长血嚎,更是一位灵宗巅峰的强者,据说曾生撕过一头相当于小灵圣初期的狂暴地龙,凶威赫赫。
磐石联盟的崛起和《噬狂诀》的传播,严重威胁到了血狼部的统治根基。他们赖以维持的武力威慑,在能够保持理智、协同作战的磐石战士面前,显得野蛮而低效。更让血嚎无法容忍的是,几个原本向他进贡珍贵“血晶石”的部落,竟敢转投磐石联盟!
这一日,血狼部的使者,一位浑身布满狰狞血色狼头纹身、气息达到灵宗初期的壮汉——血屠,带着五十名煞气冲天的血狼亲卫,悍然闯到了磐石联盟最东端的边境哨卡。
“让那个藏头露尾的‘狂神’滚出来受死!(狂神是在这段时间本地土着对于凌云的称呼,因噬狂决,是他所创)还有,立刻交出所有叛徒和矿脉,自废邪功,我血狼部或可留你们全尸!”血屠声如狼嚎,狂暴的灵压肆无忌惮地冲击着哨卡,让守卫的战士们气血翻腾,脸色发白。
守卫队长是原黑岩部的一名百战老兵,如今已是灵皇中期。他强忍着不适,按照规章,沉声道:“此地乃磐石联盟辖境!贵部若无通关文书,请即刻退出!若有交涉事宜,需按规矩递交通关文书,说明事由!”
“规矩?老子就是规矩!”血屠狞笑,身形如电,覆盖着血色鳞片的巨掌直拍守卫队长天灵盖,掌风腥臭,带着腐蚀灵力的特性。
守卫队长瞳孔紧缩,《噬狂诀》全力运转,体内数个混沌灵涡疯狂旋转,精纯的混沌灵力涌出,他不退反进,双拳交叉上架,拳势看似刚猛,实则蕴含九重柔韧的卸力旋劲。这是黑骨根据《噬狂诀》特性改良的“涡流卸甲术”。
“轰!”
气劲爆鸣!守卫队长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轰飞出去,撞在哨卡的石墙上,墙体龟裂。但他竟奇迹般地没有当场毙命,只是内脏受创,双臂骨折。反观血屠,虽然一步未退,脸上却露出惊疑之色。他感觉自己的血煞灵力如同击打在无数旋转的滑腻漩涡上,大半力道被引偏、化解,对方那股精纯而带着吞噬特性的灵力,更是让他手臂隐隐发麻。
“嗯?这邪法果然古怪!”血屠眼神更加凶戾,“能接我一掌不死,算你有点本事!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周身血光暴涨,就要施展杀招。
“血狼部的朋友,在我联盟境内行凶,是否太不把我‘狂神’放在眼里了?”
一个平淡却带着无边威严的声音响起,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灵魂深处震荡。紧接着,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哨卡前方,正是得到消息瞬间赶至的凌云(凌三)。他依旧穿着普通的灰色布袍,负手而立,眼神古井无波地看着血屠。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但在他出现的瞬间,周围狂暴的混乱灵气仿佛都温顺了下来,一种无形的场域笼罩四周,血屠那狂暴的灵压被轻易抚平,如同冰雪消融。
血屠脸色剧变,他从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深不见底、宛如面对洪荒巨兽般的恐惧!这是位阶的绝对压制!
“你…你就是狂神?”血屠声音干涩,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是我。”凌云目光扫过血屠及其亲卫,凡是被他目光触及者,皆感到灵魂一阵刺痛,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回去告诉血嚎,东荒的旧时代该结束了。若他愿率部归附,改修《噬狂诀》,我可赐他超越灵宗之境。若不愿……磐石联盟的兵锋,不日将至。”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血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放几句狠话,但在凌云那深不可测的目光注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咬了咬牙,狠声道:“好!狂神!你的话,我一定带到!我们战场上见!”说完,再不敢停留,带着亲卫狼狈不堪地飞速离去。
凌云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他转身,一道精纯的混沌灵力打入受伤的守卫队长体内,其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黑骨。”
“属下在!”黑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凌云身后。
“血狼部,是块不错的磨刀石。”凌云淡淡道,“传令下去,全军备战。此战,依旧是你们的舞台。让我看看,一年的耕耘,你们究竟成长到了何等地步。”
“谨遵大人之命!”黑骨单膝跪地,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他知道,检验磐石联盟真正成色的时刻,到了。
磐石联盟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传法卫、各附属部落联军、后勤补给系统……一切都在黑骨和黑岩的调度下,如同精密的齿轮般咬合。一场决定东荒边缘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而凌云,则如同一位超然的棋手,静坐于磐石谷中央的石屋,等待着棋局的展开。他很好奇,在他播下种子后,这群遗弃之地的子民,究竟能爆发出怎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