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店门刚开,三道身影便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店内。没有引起任何空间波动,也没有惊动城中任何修士,仿佛他们本就该在那里。
正是澜尊、岩尊、树尊三位古老至尊。这一次,他们并非纯粹意志降临,而是凝聚了近乎实体的化身。澜尊化身是一位身着星蓝色长袍、眸中含纳寰宇的中年文士;岩尊则是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坚毅、气息如山如岳的黄袍大汉;树尊则化为一位手持青木杖、慈眉善目、周身流淌着生命气息的白须老者。
他们的到来,让这间看似平凡的小店,瞬间仿佛化为了规则的交汇点,空间都隐隐变得凝实而深邃。
小蓝(冰尊)似乎早已料到,她今日没有趴在柜台上,而是坐在一旁精致的冰晶座椅上,面前悬浮着几颗凝结不散的露珠,仿佛在推演着什么。她抬眸,对着三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凌云正在整理货架,感受到身后的气息,他平静地转过身,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拱手微笑道:“三位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澜尊化身目光扫过店内那些看似普通、实则内蕴玄奇的“灵珠”,最终落在凌云身上,开门见山,声音带着星辰般的韵律:“凌云小友,前次意念交流,意犹未尽。今日我等化身前来,是想亲耳听一听,小友对于这方天地,对于那遗弃之地,乃至对于诸天万界……究竟是何等布局?”
岩尊化身声如闷雷,带着审视:“你散播那‘恶魔果实’,搅动规则之网;又在遗弃之地传那《噬狂决》,意图扭转一方生灵之本性。此等手笔,绝非寻常游戏人间者可为。”
树尊化身笑容温和,眼神却洞悉世事:“小友之心,似乎并非局限于一时一地之得失。老朽愿闻其详。”
凌云请三尊在店内看似普通、实则由空间法则微微拓展的客座区落座,小蓝也飘然过来,坐在凌云身侧。凌云亲手沏了一壶茶,茶香清冽,竟隐隐有滋养神魂之效,显然并非凡品。
“既然三位前辈垂询,晚辈便直言不讳。”凌云放下茶壶,目光平静地看向三位至尊,“我所行之事,根源在于‘平衡’与‘升维’。”
“平衡?”澜尊微微挑眉。
“不错。”凌云点头,“首先,是此界与天元大陆的平衡。”他首次在天星森林三尊面前明确提及自己的来历,“我出身天元大陆,此乃我道基所在。而遗弃之地……据我观察,其混乱污秽的灵气,以及民众因功法而滋生的强烈侵略性与战斗欲望,长久以来,对周边位面,包括天元大陆,都构成潜在威胁。若放任不管,终有一日,战火会蔓延过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堵不如疏,灭其侵略之念,不如断其侵略之根。《噬狂决》之创,正是为此。它并非剥夺力量,而是引导力量。将混乱无序、侵蚀心智的灵气,转化为有序可控、滋养神魂的混沌灵涡。修炼此法者,实力依旧能稳步提升,甚至潜力更大,但心性会趋于冷静、理智,不再轻易被杀戮和征服的欲望支配。他们依然会为了保护家园而战,但对外扩张的冲动将大幅降低。”
岩尊目光一闪:“如此说来,你是想将一群嗜血的狼,驯化成守护家园的犬?”
凌云摇头,正色道:“非是驯化,而是‘启蒙’。是给予他们选择另一种生存方式的权利。遗弃之地的民众,天赋并不差,成年即拥灵皇之力,只是受环境与功法所限。我予他们《噬狂决》,是希望他们能从无尽的内部厮杀与对外渴望中解脱出来,将精力用于建设、探索与自身的超越。如今的磐石谷,便是明证。那里有了秩序,有了希望,民众不再终日惶惶,只为生存而杀戮。”
他手一挥,一道光幕出现,显现出如今磐石谷的景象——整齐的屋舍,巡逻的战士,修炼的民众,交易的市场,虽然依旧粗犷,却充满了勃勃生机与一种向上的朝气,与遗弃之地传统的混乱部落截然不同。
三尊看着光幕中的景象,默默颔首。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自然能分辨真假,也能感受到那股新生的、秩序的力量。
树尊抚须叹道:“以小见大,若能以此法逐步改变整个遗弃之地,确是一桩莫大功德。不仅能消弭其对外的威胁,亦是拯救了亿万沉沦于此的生灵。小友胸怀,令人敬佩。”
澜尊则更关注另一个点:“你方才提及‘升维’?”
“正是。”凌云目光变得深邃,“无论是此界,还是天元大陆,乃至遗弃之地,修炼体系虽各有不同,但似乎都遇到了某种瓶颈。半神之境,仿佛已是顶点,再往上,缥缈难寻。我怀疑,这与世界规则本身的‘完整性’或‘僵化度’有关。”
他指向那些盛放恶魔果实的灵珠:“这些果实,蕴含异界大道规则。它们的存在,如同在此界固有的规则体系中,投入了一颗颗‘石子’,激起涟漪,甚至可能撞开新的缝隙。它们的力量体系与此界迥异,若能参悟、融合,或许能帮助我们打破认知壁垒,窥见半神之上的风景。我散播它们,既是为了观察此界规则的反应与包容度,也是为诸位前辈,乃至所有有缘人,提供一条可能的、触类旁通的路径。”
岩尊眼中精光暴涨:“你是说,这些果实,是钥匙?”
“可以这么理解。”凌云点头,“不同的果实,代表不同规则的钥匙。有人借此获得力量,有人借此感悟规则。而最终目的,是希望集合众智,推动整个位面修行文明层次的‘升维’。”
小蓝在一旁补充道:“凌云在他的故乡,便善于打破常规,融合百家。他来此界,所见不仅是纷争与资源,更是规则本身。他所图,乃是一场波及多方世界的、宏大的‘规则实验’与‘文明引导’。”
店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三位古老至尊消化着凌云话语中蕴含的惊人信息。改变一界生灵本性以达平衡,散播异界规则以图升维……这等格局,已然超出了他们以往对于“强者”的认知。这不再是争夺一地一域的统治权,而是在试图影响整个位面的未来走向和文明进程!
澜尊长舒一口气,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原来如此……以小店为棋眼,以果实为奇兵,以遗弃之地为试验田,布局深远,涵盖诸天。凌小友之志,非我等闲居一隅之辈所能及。”
岩尊重重一拍大腿(化身构成的桌面微微一震):“好!若真能如你所说,让我等老家伙看到前路,让这方天地众生有更广阔的的未来,老子支持你!魂殿那些蝇营狗苟之辈,若敢阻路,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树尊笑容愈发慈和:“善。大善。老朽别无所长,于生命流转、因果纠缠略知一二。小友若有需,天星森林,愿为助力。”
这一刻,四位屹立于此界顶点的半神至尊,正式认可了凌云的格局与道路。一场围绕多方世界、涉及规则本质与文明升维的宏大棋局,就此真正展开。而凌云,这个来自异世的棋手,已然落下了至关重要的几子。
凌云举杯,以茶代酒:“多谢三位前辈理解与支持。前路漫漫,愿与诸位,共探大道之极。”
杯中茶水微漾,倒映出小店窗外元天城的天空,也仿佛倒映着未来那波澜壮阔、诸界交织的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