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 年 6 月 6 日深夜，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布，把 “刀背岭” 的战场彻底裹住。雨停了，却留下漫天湿雾，贴在脸上又凉又黏，远处美军阵地的探照灯像昏聩的眼睛，每隔三分钟扫过一次松林，光柱里的雾粒看得清清楚楚。王卫国蹲在集结点的焦树后，手里攥着秦小凤送的夜光指南针 —— 表盘上的荧光粉是她特意涂的，说 “夜战别迷了方向”，此刻指针正微微发亮，指着美军阵地的方向。
空冥感知早已铺开，像一张无声的网，覆盖美军阵地的每一个角落：他 “看到” 三盏探照灯呈 “品” 字形分布，左侧的探照灯有 15 秒的死角（扫过松林后会停顿）；铁丝网前的地雷区埋着反步兵雷，引线被夜雾泡得发潮，踩上去的声响会比白天更闷；三个火力点里，主火力点（架着 m1919 重机枪）的哨兵正靠在沙袋上打盹，手里的步枪斜挎在肩上；右侧的弹药库里堆着美军的 105mm 炮弹，门口只有一个哨兵，还在偷偷抽烟，烟头的红光在夜里格外显眼 —— 这就是美军的 “夜防漏洞”，也是志愿军唯一的机会。
“连长，都准备好了！” 李大勇猫着腰跑过来，身上背着三个土炸药包（用美军炮弹壳装的硝石，赵老栓教的法子），声音压得极低，“赵刚带掩护组，把缴获的重机枪架在松林边缘，等咱们炸了铁丝网就开火；周强带突击组，每人揣着刺刀，抓活的；小虎跟俺去爆破组，他那火柴能引开探照灯！”
王卫国点点头，空冥感知里 “看到” 战士们都已整装：棉服领口扎紧，防止雾气灌进脖子；刺刀用黑布缠了三圈，避免反光；有的战士还在手里攥着松枝，走路时扫掉脚印 —— 这些都是养父在《玄真子兵要》里写的 “夜战要义”，“藏形、避声、趁隙”，此刻全用上了。
“记住规矩：” 王卫国对着战士们压低声音，指尖划过夜视草图（用炭笔在硬纸板上画的，标着探照灯死角、铁丝网缺口、火力点位置），“第一，过探照灯时，等光柱扫过，15 秒内冲过去，别犹豫；第二，小虎用防潮火柴点烟，烟能引开探照灯，你们趁机摸铁丝网；第三，李大勇炸铁丝网时，要炸最右侧的连接处，那里的桩子最松；第四，抓俘虏要抓军官，他们知道下一步作战计划 —— 秦护士说，美军军官都随身带作战地图，咱们得拿到手！”
陈小虎摸出怀里的防潮火柴，盒子虽然炸碎了，剩下的几根还能用，他划开一根，橘红色的火苗在夜里晃了晃，又赶紧吹灭：“连长放心！俺们二牛班长以前教过俺，夜战要点‘冷火’，别让光太亮，引着探照灯就行！” 他的胳膊还缠着绷带，却把火柴攥得紧紧的，像是握着最重要的武器。
王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一阵暖 —— 从断粮七日到现在，这孩子从没喊过疼，眼里的劲像极了孙二牛。他摸出《玄真子兵要》残页，上面 “夜战贵速，不贵久” 的批注在夜光下泛着淡白，养父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卫国，夜战拼的不是火力，是心思细，别漏了任何一个哨兵。”
晚上十点整，左侧的探照灯刚扫过松林，王卫国吹了声短哨：“行动！”
陈小虎第一个冲出去，他蹲在离探照灯五十米的地方，划开一根防潮火柴，点燃半根烟丝 —— 青烟在夜雾里飘得慢，刚好飘向探照灯的方向。果然，美军哨兵发现了烟味，骂骂咧咧地把探照灯转过来，光柱死死盯着青烟的位置，却没看到藏在松后的陈小虎。
“就是现在！” 李大勇带着爆破组冲过去，土炸药包挂在腰间，脚步轻得像猫。王卫国的空冥感知里 “看到” 铁丝网右侧的桩子果然松动，是白天美军炮火炸的，李大勇把炸药包塞进连接处，拉了引线，又赶紧往回滚 ——“轰隆” 一声，铁丝网炸开一道两米宽的缺口，铁丝的断茬在夜里闪着冷光。
掩护组的赵刚立刻开火，重机枪的子弹像雨点般落在美军主火力点周围，吓得打盹的哨兵赶紧抓起步枪，却没看清目标，只能乱射。“冲！” 周强带着突击组冲过缺口，手里的刺刀对着弹药库门口的哨兵 —— 那哨兵还在抽烟，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强按在地上，用布条堵住嘴，捆住手脚。
王卫国跟在后面，空冥感知里 “看到” 主火力点的美军想转动重机枪，却被掩护组的子弹压制，只能躲在沙袋后；右侧的小火力点里，两个美军正往枪里装弹，却没注意突击组已经绕到身后。“小心！” 王卫国喊，周强立刻转身，刺刀挑飞美军的步枪，另一个战士趁机把美军按在地上，没费一枪一弹就解决了。
弹药库里的美军听到动静，想冲出来，却被陈小虎扔进去的烟雾弹呛得咳嗽，周强带着人冲进去，举着刺刀喊 “投降不杀”，三个美军吓得赶紧举起手，其中一个穿着军官服，胸前还别着 “北极熊团” 的徽章 —— 正是王卫国要抓的军官。
“把他带出去！” 王卫国喊，两个战士架着军官往外走，军官还在挣扎，嘴里喊着英语，却没人理他。李大勇则在弹药库里翻找，把能用的 105mm 炮弹、m1 加兰德步枪往麻袋里装：“这些咱们能用！比咱们的老步枪厉害！”
突然，远处传来美军的警报声 —— 是左侧的探照灯哨兵发现了缺口，拉响了警报。“撤！” 王卫国吹了声长哨，战士们立刻集合，扛着缴获的弹药，押着俘虏往松林退。美军的子弹在身后追着打，却没伤到任何人 —— 空冥感知里，王卫国能预判子弹的轨迹，指挥战士们躲在树后，避开火力。
退到松林边缘时，掩护组的赵刚突然喊：“连长，老吴跟过来了！” 王卫国回头，果然看到老吴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药箱 —— 是白天没被白磷弹烧掉的小药箱，里面还有几包消炎药。“你怎么来了？” 王卫国皱着眉，“你腿还没好！”
老吴喘着气，把药箱递过来：“俺…… 俺怕你们有伤员，没药不行…… 俺在坑道里待不住，就跟过来了。” 他的裤腿又渗出血，却笑着说，“没事，俺能走，这些药能救急。”
王卫国没再劝，只是让一个战士扶着老吴，往临时坑道退。身后的美军还在追，却不敢进松林 —— 他们怕志愿军有埋伏，只能在阵地边缘乱开枪，探照灯的光柱扫来扫去，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回到坑道时，已是深夜十一点。战士们围着缴获的弹药，眼里都亮了：十几发 105mm 炮弹、五支 m1 加兰德步枪、两挺轻机枪，还有那个美军军官，正被绑在坑道角落，嘴里还塞着布条。陈小虎拿着缴获的美军手电筒，照在军官的徽章上：“连长，这就是‘北极熊团’的军官！俺听二牛班长说过，这团参加过诺曼底，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王卫国走到军官面前，掏出秦小凤送的英语手册（里面有常用审讯短句），对着他念：“你的，作战计划，交出来。不然，没饭吃。” 军官瞪着他，却没说话，显然还想硬撑。周强走过来，把缴获的地图扔在他面前：“别装了，这不是你的？上面标着明天的进攻路线，你不说，俺们也能看懂！”
军官的脸色瞬间变了 —— 那是 “北极熊团” 明天的进攻计划，标着坦克集群的冲锋路线、榴弹炮的落点，还有美军的预备队位置。王卫国捡起地图，空冥感知里 “看到” 上面的标记和秦小凤之前给的参数一致，心里踏实了 —— 有了这张地图，明天就能提前布置防御，打美军一个措手不及。
“连长，俺们没牺牲一个人！” 李大勇兴奋地跑过来，手里拿着连队花名册，“俺数了，去了 23 人，回来 23 人，还抓了个军官，缴了这么多弹药！” 他的脸上满是泥，却笑得像个孩子，“俺们赢了！比白天痛快多了！”
王卫国点点头，心里却没放松 —— 他知道，美军明天肯定会疯狂反扑，这张地图虽然重要，却还要靠战友们一起守住。他掏出秦小凤的夜光指南针，表盘上的荧光粉还在亮，像一颗小星星，他想起秦小凤说的 “等你胜利的消息”，心里满是坚定。
战士们开始整理缴获的武器，有的在擦步枪，有的在检查炮弹，有的在给俘虏松绑（怕绑太紧出意外），老吴则在给受伤的战士换药，坑道里虽然简陋，却透着一股胜利后的暖意。陈小虎坐在角落，用防潮火柴点了根烟，烟雾飘在坑道里，他轻声说：“二牛班长，俺们夜袭成功了，没给你丢脸，还缴了美军的枪……”
王卫国走到坑道入口，看着外面的夜色，空冥感知里 “看到” 美军阵地一片混乱，探照灯还在扫，却没了之前的嚣张；“看到” 秦小凤在后方医院里，正对着通讯器，似乎在等他的消息；“看到” 养父的身影站在松林旁，手里拿着《玄真子兵要》，像是在说 “做得好，夜战要的就是这份细”。
他掏出牛皮笔记本，在空白页上写下：“1951 年 6 月 6 日夜，带 23 人夜袭美军‘北极熊团’阵地，炸毁铁丝网 1 处，缴弹药若干，抓军官 1 名，无一人牺牲。李大勇爆破、周强突击、小虎引灯、赵刚掩护、老吴带药，配合无间；二牛的火柴、小凤的指南针、养父的《玄真子兵要》，缺一不可。夜战赢的不是火力，是心思细，是战友同心。明天靠缴获的地图，定能打退美军反扑，护着大家活着回家。”
字迹被夜光指南针的光映得有些淡，却透着力量。王卫国把笔记本收好，转身对战士们说：“大家轮流休息，留两个人站岗，明天还有硬仗！记住，咱们今夜赢了，明天还要赢，直到把美军赶回老家！”
“好！” 战士们的应答声在坑道里回荡，虽然疲惫，却透着不服输的劲。有的战士靠在壁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缴获的步枪；有的在小声聊着夜袭的细节，说哪个环节最惊险；有的在给家里写家书，说 “俺们打了胜仗，别担心”。
夜色渐深，坑道外的美军阵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枪声传来，却再也吓不到坑道里的志愿军。王卫国靠在壁上，闭上眼睛，空冥感知里开始模拟明天的防御：哪里埋雷，哪里架机枪，哪里放俘虏（或许能从他嘴里再套出情报），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演，直到在脑海里形成清晰的画面。
他知道，夜间突袭只是转机，不是结束，明天的战斗会更硬，美军的反扑会更猛。可只要身边有这些战友，有这份信念，有秦小凤的支持，有养父的教导，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守不住的阵地。
远处的天边泛起一丝淡白，夜色快要过去，新的一天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