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姜秣便在院中练剑,几套剑法练完,气息微喘,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这时一旁的芳怡,连忙上前递上干净的布巾,轻声道:“小姐,门外有位姓陆的公子求见。”
姜秣接过布巾擦了擦汗额角的薄汗,想来是陆既风,她略一颔首,“请他到前厅稍坐,我换身衣服便来。”
稍作梳洗,换上一身素雅便装,姜秣来到花厅。
只见陆既风正负手立于窗前,望着院中的景致。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气质温润,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眼中含着清晰可见的笑意。
“姜秣,冒昧前来,没有打扰你吧?”陆既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怎会,”姜秣浅笑回礼,“不知今日前来,可是凭证弄好了?”
“不错,今日便能到手。”陆既风含意笑回道。
姜秣闻言,眼中顿时流露出欣喜之色,“太好了既风,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今日务必要我做东,请你吃饭,千万别推辞。”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陆既风见她笑容真切,心底也很开心,听到姜秣要与自己吃饭,嘴角的笑容又上扬了几分。
“对了既风,你在这等我一刻钟的时间,我去易容。”姜秣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变成了姜目黎的模样。
为了方便行事,姜秣让陆既风用的姜目黎的身份办的凭证,因而得用姜目黎的形象。
等了一刻钟的陆既风看到全然不同的姜秣,眼中闪过震惊,随后起身感叹道:“姜秣,你这易容的技术真厉害。”
姜秣轻轻一笑,对陆既风道:“咱们走吧。”
路上,姜秣向陆既风问道:“既风,你对珠州客家联合商会可知晓一二?”
陆既风略一沉吟,道:“这客家联合商会,虽不及珠州商会根基深厚,却也不容小觑。商会中多是外地的客商,行事团结,颇有些手腕。”他顿了顿,看向姜秣,“你是想加入客家联合商会?”
姜秣思索片刻,才开口回道:“目前还在观望,等公凭拿到手,还需造船,有船才能进这两家商会,如今倒也不急。”
见姜秣纠结,陆既风看向姜秣,“若想深入了解商会内情,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一人。”
“哦?何人?”
“是我前两次跑船结识的,名叫胡涛。他早年就在海上跑船,如今手下也有好几条船,南来北往见识极广,与商会中人多有交道,消息灵通,对两家商会都有了解。他对此中门道知之甚详,远胜于我。”
姜秣一听,大感兴趣。若能得此等人指点,必能省去许多摸索的功夫,“如此甚好,那到时候便劳烦你代为引荐了。”
“没问题,”陆既风欣然应允,“你想何时见与我说一声便好。”
“好,那便说定了。”姜秣点头。
说话间,市舶司已到。有陆既风出面打点,过程果然顺利非常。经办官吏态度客气,查验姜秣所备文书、籍契无误后,很快便将一份盖有朱红大印的船运凭证交到了她手中。
捧着这张轻飘飘却又分量不轻的凭证,姜秣眉眼舒展。
“真的多谢你啊既风!”她轻拍了一下陆既风的肩头,再次诚心道谢。
陆既风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头悸动,强自镇定道:“能帮上你便好。”
姜秣心情颇佳,再次主动邀请道:“既风,我下午还有事,若不嫌弃,晚上我找个全珠州城最好的酒楼请你吃饭,聊表谢意如何?”
陆既风求之不得,立刻应下,“既你相邀,自然看你安排,我都可以。”
“好,那申时末,咱们在海平街借口汇合。”
二人行至街口便分道而行,陆既风走了几步路,回头望着姜秣的背影,他抬手轻触方才姜秣拍他的肩头,心里泛起丝丝蜜意。
姜秣独自回到海平街,稍作收拾,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裙,又吩咐周伯带上几样贺礼,来到街尾的何府门前,让看门的小哥进入通传。
等了一会,姜秣便看到前日曾登门拜访的张管事,笑盈盈的出来。
他见姜秣今日的衣饰比初见时更显精致贵重时,脸上顿时堆起笑意,侧身将她往里迎,“姜小姐来了,快请进!”
姜秣微微颔首,随着张管事步入府中。
一路穿廊过院,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何府的景致。这宅院比她现居的院子宽敞不少,仆役往来有序,见到张管事时皆恭敬行礼,想来何府规矩颇为严谨。府中陈设亦处处透着气派,显见主人身份不凡。
张管事引着她往正厅去,正厅中,一个穿着华服的老妇人已端坐上方。
她鬓发银白,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对简单的翡翠耳坠,虽年过花甲,腰背却挺得笔直,正是何府的老夫人邓氏邓芳合。
“这就是姜小姐吧?”邓老夫人未语先笑,目光落在姜秣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前日听张管事提起,说海平街新搬来的邻居生得标致俊俏,行事也大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姜秣上前半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晚辈姜秣,见过老夫人。初来乍到,备了些薄礼,还望老夫人莫要嫌弃。”
周伯适时奉上礼盒,张管事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支老山参,一对上好瓷瓶,并一匣子新茶。礼不算重,但样样精致得体。
邓老夫人瞥了一眼,笑容深了些,“姜小姐太客气了,快请里面坐。”
刚落座,丫鬟奉上茶来。
邓老夫人慢条斯理地拨着茶沫,状似无意地问:“听口音,姜小姐不是本地人?”
“晚辈从京城来。”姜秣微微一笑答道。
邓老夫人点头,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却不深究,只叹道:“年纪轻轻便独自出门,不容易,既搬来了海平街,往后便是邻居,常来走动才好。”
期间二人只谈些闲话,邓老夫人言语间滴水不漏,只谈风月,不问来历,不谈目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玫红色锦缎裙衫的妇人走了进来,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姣好,眉眼间却带着几分精明厉害。她身后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鹅黄衣裙,容貌与妇人有七分相似。
“母亲这里有客?”妇人笑着开口,目光直直落在姜秣身上,“这位小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