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广场早已不复往日的空旷。
三天前，城卫们便开始清理场地，将中央区域的石板重新打磨平整，又在四周竖起丈高的木栏，只留下四个出入口供人进出。此刻，木栏外围已挤得水泄不通，有穿着粗布短打的凡人商贩，踮着脚想看看传说中的修士盛事；也有不少低阶修士结伴而来，手里攥着攒了许久的灵晶，盼着能在交流会上淘到一件趁手的灵器。
广场中央，一座临时搭建的巨大擂台巍然矗立。擂台由整块青黑色的“镇灵石”砌成，石面上布满细密的灵纹，阳光洒在上面，折射出淡淡的光晕——这是为了防止比拼时灵气外泄伤及围观者，光是搭建这座擂台，就耗费了三大世家近百块中品灵晶。
擂台两侧，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展台，上面覆盖着红色的绸缎，隐约能看到绸缎下勾勒出的灵器轮廓。展台后方，是用灵木搭建的观礼台，分为上中下三层。最上层的位置铺着软垫，摆放着精致的案几，上面瓜果灵茶俱全，坐着的都是岚风城最有分量的人物：韩家、赵家、秦家的族长，青云宗、烈火门、万法阁三大宗门的长老，还有岚风城城主府的代表。
韩烨抵达广场时，离交流会正式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但现场的喧闹声已如潮水般涌来。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衫，腰间挂着那把融合了“锋锐”“破甲”“速行”三种灵文的长剑——剑鞘是他特意请张猛帮忙打造的黑檀木鞘，低调的色泽掩去了剑身的灵光，却掩不住那份内敛的锋芒。
“那不是‘烨工坊’的韩烨吗？”
“就是他？听说年纪不大，炼器的手艺倒是不错，连青云宗都找他合作。”
“可惜没什么背景，这次交流会怕是走不远。”
沿途的议论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韩烨神色平静，目不斜视地走向参赛修士的登记处。他能感受到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毫不掩饰的轻视。
登记处的修士核对了他的身份，递给他一块刻着数字“三十七”的木牌：“韩先生，您的位置在东侧展台第三十七号，稍后第一轮比拼开始，会有专人引导您上台。”
“多谢。”韩烨接过木牌，转身走向东侧展台。
刚走没几步，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哟，这不是韩大器师吗？真没想到，你这种没经过家族培养的野路子，也敢来参加交流会？”
韩烨回头，只见赵坤带着两个赵家子弟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倨傲的笑容。赵坤穿着一身锦袍，腰间的玉佩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显然是件中阶灵器。
“交流会的规矩，只要是器师都能参加，难道赵掌柜觉得，只有赵家的人有资格？”韩烨淡淡回应。
“资格当然有，”赵坤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威胁，“但能不能站到最后，就得看你的运气了。这里可不是器师巷的散市，没人会惯着你。”
韩烨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我能不能站到最后，不劳赵掌柜费心。倒是赵掌柜，还是多想想怎么拿出点真本事，别到时候连前十都进不去，丢了赵家的脸面。”
“你！”赵坤脸色一沉，他最在意的就是家族颜面，被韩烨戳中痛处，顿时有些恼怒，“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甩袖带着手下离开，临走时，那两个赵家子弟还恶狠狠地瞪了韩烨一眼。
韩烨收回目光，继续走向自己的展台。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赵家在岚风城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这次交流会，对方绝不会让他轻易出彩。
走到东侧展台，韩烨将长剑放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找了个角落站定，默默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参赛的器师大多三五成群，不是某个家族的子弟，就是某个宗门的学徒，像他这样独自一人的，寥寥无几。
不远处，几个器师正围着一个中年修士低声交谈，韩烨认出那人是烈火门的器师长老，据说擅长炼制火系灵器。另一边，秦家的几个年轻器师也到了，为首的是秦峰的堂弟秦浩，正指挥着手下布置展台，看到韩烨时，秦浩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随着时间推移，观礼台上的大人物们陆续到齐。韩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最上层的位置：中间坐着的是岚风城城主，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修士，气息深不可测；他左侧坐着的是韩家族长韩渊，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袍，手里把玩着一串灵木珠子，眼神平和，看不出深浅；右侧则是赵家族长赵兰，一身红色长裙，容貌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下方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钟鸣响起，全场的喧闹声瞬间安静下来。
城主府的司仪走上擂台，声音通过灵纹扩音器传遍广场：“诸位修士，诸位来宾，岚风城第三届灵器交流会，现在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广场四周便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灵炮齐鸣，彩色的灵光在空中绽放出绚烂的图案。
司仪抬手示意安静，继续说道：“本次交流会分为两个部分，上午是器师比拼，下午是灵器拍卖。首先，有请三大世家的族长和宗门长老为本次交流会致辞！”
掌声雷动中，韩渊、赵兰、秦家族长以及三大宗门的长老先后上台致辞，内容无非是些客套话，强调交流会的意义，鼓励年轻器师奋勇争先。
轮到赵兰时，她的目光在台下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韩烨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岚风城的器道传承，离不开各大世家和宗门的努力。我希望，这次交流会能涌现出真正的人才，而不是一些靠着旁门左道、哗众取宠之辈。毕竟，器道讲究的是根基，是传承，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糊弄的。”
这番话看似意有所指，台下不少知晓韩烨与赵家矛盾的修士，都忍不住看向韩烨，眼神各异。
韩烨面无表情，心中却冷笑一声。赵兰这番话，显然是针对他而来，无非是想先给他扣上一顶“旁门左道”的帽子，影响评委的判断。
但他并不在意。器师的价值，终究要靠手里的灵器说话。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致辞结束后，司仪再次走上擂台，高声宣布：“现在，我宣布，器师比拼正式开始！第一轮，灵文速刻，有请各位参赛器师做好准备！”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开始向每个展台分发刻刀、灵木板和计时器。
韩烨深吸一口气，走到自己的展台前，看着那块光滑的灵木板，眼神逐渐变得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