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将断魂谷的轮廓笼罩得模糊不清。韩烨与凌忠借着月光穿行在林间,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远处偶尔传来妖兽的低吼,为这趟夜行更添了几分紧张。
“少主,前面就是断魂谷的外围了。”凌忠指着前方一片弥漫着淡淡瘴气的山谷,压低声音道,“按先祖笔记所说,秘道入口在谷东侧的断崖下,需用玄金令才能开启。”
韩烨点头,正准备迈步,怀中的旧锤子却突然微微震动起来。这把由吴铁匠打造的小锤,锤头融入了玄黑金母碎片,此刻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发出微弱的嗡鸣。
“怎么了?”凌忠察觉到他的停顿,疑惑地问。
韩烨握住锤子,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润感,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吴铁匠或许知道更多关于玄黑金母的事。他想起离开岚风城前,吴昊曾提过,吴铁匠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奇物,说不定能认出这碎片的来历。
“没什么。”韩烨压下心中的思绪,将锤子收好,“我们先找秘道,等从谷中出来,我再去拜访一位故人。”
两人沿着断崖摸索前行,凌忠按照笔记记载,在一处藤蔓丛生的石壁前停下,指着石壁上的一个凹槽道:“就是这里。”
韩烨取出玄金令,将其嵌入凹槽。令牌与石壁接触的瞬间,凹槽周围的石头突然发出“咔嚓”的声响,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缓缓打开,门后漆黑一片,隐约能闻到潮湿的泥土气息。
“秘道通向谷中心的传承石,里面有先祖设下的防御阵法,只有持玄金令者才能安全通过。”凌忠点燃火把,“少主,我们走吧。”
韩烨看着幽深的秘道,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吴铁匠。那位总是乐呵呵的老铁匠,手掌布满老茧,抡起锤子时虎虎生风,谁能想到他手里竟有玄黑金母这样的神物碎片?又为何会将其混入普通铁块,打造成一把不起眼的小锤?
“等一下。”韩烨突然开口,“老丈,你可知玄黑金母除了能激活血脉,还有其他特性吗?”
凌忠愣了一下,回忆道:“先祖笔记里说,玄黑金母是上古神物伴生矿,坚不可摧,能承受帝灵境修士的全力一击,而且……不易锈蚀。”
不易锈蚀!
韩烨心中猛地一震。他想起那把旧锤子,锤头用了十几年,经历过无数次敲打和汗水浸泡,却始终光洁如新,连一丝锈迹都没有——这不正是玄黑金母的特性吗?
“我知道了。”韩烨眼神发亮,“老丈,你先在秘道入口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不等凌忠反应,他已转身掠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林间。他必须立刻确认一件事——吴铁匠当年得到的玄黑金母碎片,是否还有剩余?如果有,那极可能是解开血脉封印的关键!
一路疾行,韩烨不敢耽搁,全力运转《九转玄功》,脚下生风,原本需要两天的路程,竟在一夜之间赶回了岚风城。当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吴记铁匠铺门口时,天刚蒙蒙亮。
“哐当——哐当——”
熟悉的打铁声从铺内传来,吴铁匠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韩烨推开虚掩的门,只见老铁匠正赤着膀子,抡着大锤敲打一块烧红的铁块,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脊梁往下淌。
“吴伯!”
吴铁匠闻声回头,看到韩烨时愣住了:“小烨?你不是去黑石镇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韩烨走到铁砧前,从怀中取出那把旧锤子,递到他面前:“吴伯,这把锤子,您还记得吗?”
吴铁匠看着锤子,挠了挠头:“咋不记得?这是你初学打铁时我给你打的,用的是一块捡来的废铁,又硬又沉,烧不化,当时觉得扔了可惜,就掺了点普通铁料,打了这把小锤。怎么了?”
“这块废铁,您是从哪捡来的?”韩烨追问,心脏“砰砰”直跳。
“哦,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吴铁匠放下锤子,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当时我去猎虎村给韩家修农具,在村外的山涧边捡到的,就一小块,黑黢黢的,看着不起眼,却硬得邪乎,我试了好几种火候,都没能把它烧软。”
猎虎村外的山涧!
韩烨瞳孔骤缩。那正是养父母捡到他的地方!如此说来,这块玄黑金母碎片,必然是从包裹他的襁褓上掉落的,被吴铁匠偶然捡走,又阴差阳错地打造成锤子,回到了他手中。
“吴伯,那块废铁……您还有剩余吗?”韩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吴铁匠想了想,一拍大腿:“哎!你不说我都忘了!当时打锤子用了一小半,剩下的那块我觉得奇怪,就收起来了,后来搬家时不知塞到哪了……”他转身走到铺子角落的一个旧木箱前,翻找起来,“你等等,我记得是放在一个铁盒子里……”
韩烨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找到了!”吴铁匠从箱底摸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盒盖,里面果然放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碎片,通体暗沉,却隐隐透着金属光泽,与锤头的材质一模一样。
“就是它!”韩烨激动得声音发颤。
吴铁匠将碎片递给韩烨,疑惑地问:“小烨,你找这破铁干啥?这玩意儿除了硬,也没啥用啊。”
韩烨接过碎片,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润感,与体内的血脉产生强烈共鸣。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身世和玄黑金母的来历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凌家灭门的凶险细节。
“啥?这破铁是神物?你是……上古家族的后人?”吴铁匠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随即一拍韩烨的肩膀,哈哈大笑,“好小子!真有你的!难怪我看你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打铁匠的料!”
他的反应远比韩烨预想的更坦然,仿佛无论韩烨是谁,在他眼里都还是那个初学打铁的少年。
“吴伯,这块碎片对我至关重要。”韩烨郑重地说,“您愿意把它给我吗?”
“给你给你,拿去吧。”吴铁匠大手一挥,“一块破铁而已,能帮上你就好。不过小烨,不管你是啥身份,有空常回来看我老头子,陪我喝两盅,比啥都强。”
“一定。”韩烨眼眶微热,将碎片小心收好。
他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凌忠还在断魂谷外等着,传承石的秘密也亟待揭开。韩烨向吴铁匠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铁匠铺。
阳光已经升起,照在岚风城的街道上,温暖而明亮。韩烨握紧怀中的玄黑金母碎片,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这块碎片不仅是解开血脉封印的钥匙,更承载着养父母的恩情、吴铁匠的淳朴,以及那些平凡却温暖的过往。
他抬头望向断魂谷的方向,眼神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先祖的冤屈,为了身上的血脉,更为了不辜负那些默默守护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