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殿内的气氛,在敖烈与冰玄一唱一和的指控中,逐渐变得凝重如铅。
敖烈话音刚落,冰玄便适时起身,一身冰蓝色长袍上凝结着若隐若现的寒气,他目光扫过殿中诸人,沉声道:“韩烨私闯神址一事,北域冰神殿亦有察觉。数月前,我殿中巡察弟子曾于神址外围,亲眼目睹此人携宝而出,当时因其行踪诡秘,未及拦截,如今想来,必是盗取了神址本源灵液无疑。”他语气笃定,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手中甚至还“恰好”取出一枚留影玉符,虽未催动,却足以加重话语的分量。
天罗域与北域一唱一和,显然是早有预谋。殿中其余几域的域主神色各异,有的面露沉吟,有的事不关己,更有甚者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对于韩烨这个突然崛起的下界修士,八域之中本就不乏嫉妒与质疑之声,此刻见其被两大域主联手针对,自然有人乐于隔岸观火。
南域域主炎天端坐于席位之上,赤红的袍角无风自动,他手指轻叩着身前的玉案,目光在韩烨与敖烈之间流转,却暂时没有开口的意思。西域域主木云则闭目养神,仿佛对殿中争执充耳不闻,唯有偶尔颤动的眼睫,显示出他并未真的置身事外。
就在韩烨即将开口之际,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从地冥域席位传来:“哼,神址乃是上古遗迹,散落于八域夹缝之中,何时成了天罗域的私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玄尘域主缓缓起身。他虽只是大罗境一品,在诸多域主中修为不算顶尖,但地冥域与紫云阁唇齿相依,此刻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玄尘目光直视敖烈,朗声道:“仙界律例有云,上古遗迹为天地所共有的,有缘者得之。韩阁主于神址中获得机缘,凭的是自身本事,何来‘盗取’一说?敖域主如此指控,莫非是想将神址据为己有不成?”
这话直指要害,顿时让敖烈脸色一沉。神址归属本就模糊,他之所以敢如此发难,无非是仗着天罗域势大,想以势压人,却没想到玄尘竟直接将“私占神址”的帽子扣了过来。若是承认神址属天罗域所有,便是与整个仙界的规矩相悖,必然引来其他域主的警惕;若是否认,那“盗取”一说便成了无稽之谈。
“玄尘,你休要胡言!”敖烈怒视着对方,“我何时说过神址是天罗域私产?只是韩烨此举,惊扰了神址灵脉,按律当罚!”
“哦?惊扰灵脉?”玄尘冷笑一声,“敢问敖域主,可有证据?还是说,这又是北域冰神殿‘恰好’也看到了?”他特意加重了“恰好”二字,显然是在暗指冰玄的证词不足为信。
冰玄脸色一寒,正要反驳,却见西域域主木云缓缓睁开了眼睛。木云身着青衫,面容清癯,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草木灵气,他目光平和地扫过殿中,缓缓开口道:“玄尘域主所言有理。神址之事,历来复杂,仅凭一面之词便定人罪名,未免太过草率。”
他顿了顿,看向主位上的鸿蒙域主,拱手道:“鸿蒙域主,依属下之见,此事应查明真相再做定论。韩阁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且能引得紫云阁上下信服,绝非寻常之辈,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也未可知。”
木云的表态,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殿中局势顿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西域虽不以战力着称,但其掌控着八域半数以上的灵植资源,地位举足轻重,他的话自然比玄尘更有分量。
敖烈没想到木云会突然介入,心中又惊又怒,他看向木云,语气不善地问道:“木云域主,你这是何意?莫非想插手天罗域与这韩烨之间的恩怨?”
“非也。”木云淡淡摇头,“我只是就事论事。八域大会,本就是为了公正裁决域间纠纷,若因私怨而罔顾事实,岂非有负大会初衷?”
这话光明正大,让敖烈一时语塞。他转头看向冰玄,眼神示意对方继续施压,却见冰玄眉头微皱,似乎在权衡利弊。北域与天罗域结盟,本就是为了利益,此刻见韩烨并非孤立无援,且鸿蒙域主始终未发一言,冰玄心中已生出一丝犹豫——若是为了天罗域而与西域、地冥域交恶,未必值得。
殿中的沉默持续了片刻,最终被鸿蒙域主的声音打破。他手指轻轻敲了敲身前的玉案,那看似轻微的声响,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瞬间压下了所有暗流涌动。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鸿蒙域主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最终落在韩烨身上,“韩烨,敖烈与冰玄指控你私闯神址、盗取宝物,你可有辩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韩烨身上。玄尘与木云的声援虽为他争取了喘息之机,但最终能否洗清嫌疑,还要看他自己如何应对。敖烈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在他看来,一个下界修士就算有几分手段,也绝不可能拿出反驳自己的证据。冰玄则抱臂旁观,静待事态发展。
韩烨深吸一口气,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上前一步。他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慌乱,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回禀鸿蒙域主,”韩烨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敖域主与冰殿主的指控,纯属子虚乌有。至于真相……”
他顿了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通体温润的灵晶,托在掌心。灵晶之中,仿佛有流光转动,散发着淡淡的上古气息。
“此物,或许能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