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离开北域极寒冰川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极寒冰川的酷寒尚未在玄铁战衣上完全褪去,他已祭出紫霄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南方向的静海域疾驰而去。灵识扫过随身携带的储物戒,冰魄晶那幽蓝的光泽透过戒壁隐约可见,足以稳定法则之力的特性让他对后续突破多了几分底气。但他很清楚,要炼制能承载多元法则的封神鼎,调和水之法则的材料必不可少——而静海域海底的龙宫遗迹,正是传闻中“定海珠”的藏匿之地。
静海域与其他七域截然不同。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仙山,也没有纵横交错的灵脉,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碧蓝海水,浪涛拍击间卷起的不是凡俗水汽,而是蕴含着精纯水系法则的“灵汐”。寻常修士若未经许可闯入,轻则被灵汐侵蚀仙骨,重则被卷入深海漩涡,永世沉沦。韩烨抵达海域边缘时,正见一道淡青色的光幕笼罩着海岸线,光幕上流转的水纹灵文显然是高阶防御禁制。
“来者可是地冥域仲裁使韩烨道友?”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光幕内传来,随即海水分开一条通道,一名身着银鳞战甲的青年踏浪而出。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海域独有的灵动,腰间悬挂着一枚刻有海浪图案的令牌,正是静海域少主敖风。
韩烨收剑落地,拱手道:“正是韩某。久闻静海域盛产灵汐,更有龙宫遗迹藏于深海,特来求见少主,望能共探遗迹,寻取定海珠。”
敖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韩道友之名,八域皆知。陨仙洞闭关稳固大罗境三品,东域取法则之花,北域压域主之子,这份实力,敖风佩服。实不相瞒,龙宫遗迹确实在我静海域范围内,只是遗迹外的‘九曲锁海阵’极为棘手,我族中长老研究多年,仍未能完全破解。道友若愿相助,定海珠分你一半又何妨?”
原来,静海域虽掌控龙宫遗迹的大致方位,却被上古阵法所阻。那九曲锁海阵以海底九条灵脉为基,引潮汐之力流转,阵中不仅有水雷、漩涡等杀招,更有“镜像水影”能复制闯入者的修为,让静海域损失了不少好手。敖风正愁无法破解,韩烨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两人略作商议,便决定即刻动身。敖风祭出一艘名为“破浪舟”的海船,船身由千年沉水木打造,能在灵汐中穿梭自如。韩烨踏上船时,注意到船舷两侧刻满了水系灵文,显然是件不错的中阶仙器。破浪舟破开海面,朝着深海疾驰而去,约莫三个时辰后,前方的海水开始变得浑浊,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黑影在海底沉浮,那便是龙宫遗迹的轮廓。
“到了。”敖风指着下方,“遗迹入口在龙宫正殿的琉璃顶,但九曲锁海阵的阵眼便分布在九条龙形廊柱上。寻常方法强行破阵只会引发更恐怖的反噬,韩道友可有办法?”
韩烨凝神望去,灵识穿透海水,果然感应到九条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廊柱,柱身上刻满了扭曲的水纹,正是阵法的关键节点。他沉吟片刻,取出从西域名山丹鼎峰得来的焚天火种——虽说是火之法则的结晶,但火种中蕴含的狂暴能量或许能短暂扰乱水系阵法的运转。
“敖少主,可否借你的水系灵文之力一用?”韩烨问道,“韩某以焚天火种引动阵眼能量,你趁机以灵文安抚灵脉,或可打开一道缺口。”
敖风眼前一亮:“此计甚妙!水火本相克,却也能相生。我这就布下‘平汐灵文’,助道友一臂之力。”
说罢,敖风取出一枚蓝色玉简,注入仙力后,无数淡蓝色的灵文从玉简中飞出,如同游鱼般潜入海水,在遗迹上方组成一个巨大的符文阵图。韩烨则将焚天火种托在掌心,运转《九转玄功》将其压缩成一点赤红火星,猛地朝着最左侧的龙形廊柱掷去。
“轰!”
火星入海,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热量,海水被蒸发成大片白雾,原本平缓的灵脉突然躁动起来,龙形廊柱上的水纹剧烈闪烁,整个海底都开始震颤。九曲锁海阵感受到火属性能量的入侵,立刻发动反击——无数水箭如同暴雨般射向破浪舟,更有一条由海水凝聚而成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韩烨扑来。
“就是现在!”韩烨大喝一声,紫霄剑出鞘,一道凌厉的剑气劈开巨蟒,同时对敖风示意。
敖风不敢怠慢,双手结印,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语。平汐灵文组成的阵图骤然光芒大盛,如同一张巨网笼罩住躁动的灵脉,强行将狂暴的水系能量安抚下来。九条龙形廊柱中,左侧那条因焚天火种的冲击出现了一丝裂痕,阵法的运转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缺口打开了!”敖风惊喜道,“快进!这缺口只能维持一炷香时间!”
韩烨点头,与敖风一同跃下破浪舟,顺着缺口钻入龙宫遗迹。甫一进入,一股浓郁的岁月气息扑面而来——倒塌的玉柱、布满青苔的金砖、墙上模糊的壁画,无不诉说着这座宫殿的古老。正殿中央,一枚巨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周围散落的珍宝,但两人的目光都被殿顶悬挂的一串珠子吸引。
那便是定海珠。
一串共有七颗,每颗都如同拳头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珠子周围萦绕着肉眼可见的水之法则,时而化作游鱼,时而化作波浪,显然蕴含着极为精纯的水系法则之力。
“果然在这里!”敖风激动不已,“传说定海珠乃是上古龙王用来稳定四海潮汐之物,一颗便能让百里海域风平浪静,七颗齐聚,足以调和整个仙界的水之法则!”
韩烨走上前,正欲取下定海珠,却见殿内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黑影从地下窜出,化作一个手持三叉戟的水鬼将军,嘶吼道:“擅闯龙宫者,死!”
这水鬼将军显然是遗迹的守护者,修为竟达到了大罗境二品,周身环绕的水汽形成了坚固的铠甲。敖风见状,抽出腰间长刀迎了上去:“韩道友取海珠,此獠交给我!”
银鳞战甲在幽暗的宫殿中闪烁,敖风的刀法带着海域独有的灵动,刀光与水鬼将军的三叉戟碰撞,激起漫天水花。韩烨则趁机飞身至殿顶,双手握住定海珠的链条。入手处一片温润,珠子内的水系法则如同活物般涌动,似乎在抗拒被外人取走。
“给我起!”韩烨运转大罗境三品的仙力,玄铁战衣泛起黑光,一股刚猛无俦的力量传入链条。定海珠剧烈晃动起来,七颗珠子同时爆发出强光,试图挣脱。但韩烨早已将《九转玄功》运转到极致,五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链条,任凭水系法则如何冲击,身形始终稳如泰山。
“咔嚓!”链条终于不堪重负,应声而断。韩烨将定海珠取下,正欲收入储物戒,却见敖风被水鬼将军一击震退,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大罗境二品的守护者对他而言压力不小。
韩烨眼神一凝,屈指一弹,刚到手的定海珠中飞出三颗,如同流星般射向水鬼将军。珠子蕴含的水系法则突然爆发,形成三道水墙将水鬼将军困住。那水鬼将军本是水系灵体,却被同源的法则禁锢,一时之间竟无法挣脱。
“敖少主,速结阵!”韩烨喊道。
敖风会意,立刻打出数道灵文,与韩烨的三颗定海珠形成呼应。水墙瞬间冻结成冰,将水鬼将军彻底封在其中。随着一声闷响,冰坨炸裂,水鬼将军的灵体在法则冲突中消散无踪。
宫殿内恢复平静,敖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笑道:“若非道友相助,今日怕是要栽在这里。定海珠……”
韩烨将手中的七颗定海珠分出三颗,递了过去:“说好分你一半,这三颗请少主收下。”
敖风愣住了:“道友只取四颗?要知道,这定海珠对突破神灵境至关重要……”
“足够了。”韩烨摇头道,“静海域世代守护此地,功劳本就该有你们一份。况且,韩某取此珠是为炼制封神鼎,四颗已能满足调和水之法则的需求。剩下的三颗,留给静海域防御外敌,岂不更好?”
他看得出来,静海域虽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从刚才水鬼将军的实力来看,海底深处或许还隐藏着更危险的存在。定海珠的防御之力,对这片海域而言远比落入自己手中更有价值。
敖风深深看了韩烨一眼,接过三颗定海珠,郑重道:“韩道友这份情,静海域记下了。日后若有差遣,只需传讯一声,敖风万死不辞!”
两人不再多言,趁着阵法缺口尚未完全关闭,迅速离开了龙宫遗迹。返回静海域海岸时,敖风坚持要以十船灵汐相赠,韩烨婉拒不过,只取了一船用于滋养仙力。待破浪舟消失在海平面上,韩烨望着手中的四颗定海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法则之花、焚天火种、冰魄晶、定海珠……突破神灵境的材料已集齐大半,接下来,便是寻找那关键的核心主材——九天玄铁。
他抬头望向地冥域的方向,灵识中隐约感应到一股来自地底深处的古老气息,那或许便是传闻中陨神坑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