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归墟之眼那冰冷、贪婪的意志,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空间碎裂声,狠狠撞上了这片破碎陆地本已脆弱不堪的屏障!整个遗迹地动山摇,更多的建筑残骸在轰鸣中化为齑粉,虚空乱流从裂缝中倒灌而入,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来不及了!”黑袍人声音嘶哑,生命源气毫无保留地爆发,翠绿色的光华化作一株参天古树的虚影,根系深深扎入岩石,树冠竭力撑开,勉强护住众人头顶一小片天空,抵挡着第一波意志冲击。但他周身袍袖剧烈鼓荡,显然支撑得极其艰难。
琴仙子玉指在琴弦上划出一串悲怆而激昂的音符,七根琴弦竟齐齐崩断!一道蕴含着她本源音律之血的七彩屏障瞬间成型,加固在古树虚影之下。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气息萎靡,但眼神依旧锐利。
“梦涵!”糖忧不顾自身,将所剩无几的生命之力渡给正在接受传承冲击的梦涵,紫眸中满是焦急。紫苑则持剑死死守在梦涵身前,伽罗剑气虽弱,却寸步不退。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梦涵,正经历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一方面,月华魂石中蕴含的磅礴传承记忆与精纯月光之力,正如决堤江河般涌入他的神魂与肉身,强行提升着他的境界,修复着他的伤势,但带来的撕裂感与信息洪流几乎要将他撑爆。另一方面,归墟之眼那灭顶的威胁,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剑,刺激着他求生与守护的本能!
“不……不能死在这里!”梦涵在灵魂深处发出咆哮!他左眼秩序符文疯狂闪烁,强行梳理着混乱的传承信息;右眼混沌漩涡极限旋转,贪婪吞噬着月光能量;眉心的新月印记亮如实质,与祭坛上那块残破的月华魂石产生了最强烈的共鸣!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
“嗡……嗡……嗡……”
祭坛本身,那些早已黯淡的古老符文,仿佛被主人最后的意志唤醒,逐次亮起了微弱的月白光华!光芒流转,迅速连接成一座复杂无比、蕴含着空间波动的玄奥阵法!阵法中央,正是那块能量急剧消耗、裂纹迅速蔓延的月华魂石!
“这是……远古的传送阵?!”琴仙子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这座祭坛,不仅是传承之地,更是一处预设的逃生节点!”
“能量不足!魂石要碎了!”黑袍人嘶吼道,他感受到阵法所需的能量极其庞大,而魂石已近油尽灯枯。
梦涵福至心灵!他感受到祭坛阵法对能量的渴求,也感受到月华魂石与他之间那股血脉相连般的呼唤。他没有丝毫犹豫,将体内正在融合、尚未完全吸纳的庞大月光之力,连同自身混沌本源之气,不顾一切地导向那座濒临崩溃的传送阵!
“以我之血,承汝之志!月光……引路!”
他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混沌月光本源的精血喷在残破的魂石之上!
“铮——!”
魂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最后的光芒彻底爆发!整个传送阵瞬间被激活到了极致!一道粗大无比、扭曲不定的月白光柱将祭坛上的所有人彻底吞没!
几乎在同一时间——
“咔嚓!!!”
破碎陆地的屏障彻底崩碎!归墟之眼那无尽的黑暗与死寂,如同天穹塌陷般碾压而下!黑袍人撑起的古树虚影和琴仙子的音障如同泡沫般瞬间湮灭!
然而,就在那毁灭性能量即将吞噬一切的最后一瞬,月白光柱猛地收缩,带着梦涵等人,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吼——!”
归墟之眼发出了震怒的咆哮,恐怖的意志扫过空无一物的废墟,却只捕捉到一丝迅速消散的空间波动。它那冰冷的意志锁定了波动消失的方向,无尽的黑暗再次涌动,开始了新的追逐。
……
一阵前所未有的天旋地转和空间撕扯的剧痛之后,月白光柱的力量终于耗尽。
“噗通!”“噗通!”
几人如同下饺子般,从半空中重重摔落。身下不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松软、潮湿,带着腐烂草木气息的泥土。
“咳咳咳……”黑袍人第一个挣扎着爬起,他气息紊乱,黑袍破损严重,但警惕的目光立刻扫视四周。琴仙子脸色苍白,勉强扶着一棵古树站起,断弦的瑶琴被她紧紧抱在怀中。
糖忧和紫苑顾不上自身狼狈,急忙查看梦涵和林逸风的情况。林逸风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一些。而梦涵……
他躺在泥泞中,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似乎仍在消化那庞大的传承。但他周身的气息却异常平稳,甚至比传送前更加凝练,黄金二档初期的境界已然彻底稳固,隐隐向着中期迈进。只是他的脸色极其苍白,那是神魂与本源双重消耗过度的表现。
“我们……这是在哪里?”紫苑拭去嘴角的血迹,看向四周。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弥漫着淡紫色瘴气的古老沼泽。扭曲的怪树张牙舞爪,浑浊的水洼中不时冒出诡异的气泡,远处传来不知名生物的低沉嘶吼。天空被浓重的瘴气和阴云笼罩,不见日月星辰,只有一片令人压抑的昏沉。
这里的气息,潮湿、阴冷、充满腐朽与剧毒,与之前荒墟的死寂虚无截然不同,但同样危机四伏。
“空间传送的距离极远,方位完全随机。”黑袍人感应着空气中陌生的法则气息,沙哑道,“但可以肯定,我们暂时……摆脱了归墟之眼的直接锁定。”
琴仙子微微颔首,目光却依旧凝重:“摆脱一时而已。归墟之眼既已察觉,必不会罢休。而且此地……也绝非善地。”
众人劫后余生,却无半点喜悦,只有更深的疲惫和对未知前途的忧虑。
梦涵在昏迷中,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仿佛在梦中,依旧紧握着那道月光指引的方向。而这一次,月光会将他们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