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遗民的光影虚影在林羽决绝的询问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在高速运算着某种超越常规的可行性。那由纯粹光芒构成的面容上没有表情,但传递出的信息流却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吞星之喉’的防御,源于其自身引力场与‘永寂法则’的天然融合。常规意义上的‘进入’,即是踏入其事件视界,归于永恒的虚无。”光影的信息冷静地分析着,“但,存在一种理论上的‘间隙’。”
“间隙?”会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光明的碎片,其存在本身,即是对‘永寂’的否定与抗争。它在核心区域的挣扎,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维持着一盏不灭的灯。这盏灯,会与外界同源的力量产生超越维度的共鸣,形成一个极其微弱、极不稳定的……共鸣奇点。”
光影继续解释:“此奇点,非空间之门,而是法则的临时‘褶皱’。理论上,若外界同源之力足够强大、精准,可借此‘褶皱’,进行一次无视常规空间阻隔的……概念投射。”
林羽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飞’进去,而是让我们的‘存在’,通过碎片之间的共鸣,直接‘出现’在它旁边?”
“近似如此。但风险巨大。”光影警告,“共鸣通道极不稳定,随时可能被永寂法则湮灭。投射过程中,你们的物质形态将暂时解离,仅凭神魂与能量核心穿越。任何一丝干扰、一丝意志不坚,都可能导致投射失败,神魂永久迷失于法则夹缝,或被‘吞星之喉’的意志吞噬。且,即便成功,如何在核心区域生存、如何携带碎片脱离,仍是未知。”
这无异于一场豪赌!将自身的存在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共鸣之上,穿越宇宙中最危险的区域之一。
“成功率?”辉直截了当地问。
“基于现有数据模型计算,建立稳定共鸣通道的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七。成功投射至碎片附近的概率,低于百分之三。生存并返回的概率……无法计算,趋近于零。”
冰冷的数字,道出了近乎绝望的现实。
就在这时,远处被困在残骸带中的狻猊,似乎感应到了林羽的决意,发出了更加焦躁和催促的龙吟。它周身的星炎龙息狂暴地冲击着周围的金属残骸,试图开辟道路。
而“吞星之喉”核心那点温暖的白光,在黑暗的疯狂缠绕下,光芒又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分,仿佛一位力竭的战士,正在做最后的抗争。
林羽低头,看着手中嗡鸣不止、光华流转的太初通天剑。他能感受到剑中那片碎片传来的、对核心本源的深切渴望,以及那份不屈的守护意志。汐雅祭司消散前那解脱而期盼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浮现。
没有时间犹豫了。
“告诉我方法。”林羽抬起头,目光如同淬火的星辰,坚定而锐利,“我们需要做什么?”
光影似乎对林羽的选择并不意外,信息流立刻变得具体:“首先,需将你们的同伴(指向狻猊)救出,它的龙族血脉与星辰之力,是稳定共鸣通道的重要锚点。其次,需要一处相对稳定的空间作为‘发射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需要一股强大的、纯粹的能量作为‘初始推力’,撕裂法则褶皱,开启通道。”
辉立刻接口:“救援狻猊和寻找稳定空间,我们可以尽力一试。但这‘初始推力’……”他看向几乎耗尽能量的突击艇,又感受了一下自身所剩无几的耀光神力,摇了摇头。
虚空遗民的光影转向林羽:“推力之源,在于你,光的持有者。你手中的圣剑,是引信。但点燃引信,需要远超你目前状态的能量。常规恢复,时间来不及。”
林羽眉头紧锁,他确实感受到了自身的虚弱。忽然,他心念一动,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左手,掌心向上,意念沉入体内那枚融合了光明碎片的太初星核。
星核依旧黯淡,但在其深处,除了混沌与光明,似乎还沉淀着一些别的东西——那是之前服用“星辰再生丹”与“太初养魂丹”后,未能完全吸收、沉淀在星核最深处的精纯药力!以及,刚刚汐雅给予的“本源水精”中,那部分用于稳固根基、尚未被完全转化的生命本源!
这些力量性质各异,却都蕴含着庞大的潜能,只是过于分散,且与他当前状态不完全匹配,难以直接调用。
“或许……可以尝试强行熔炼这些沉淀的力量,作为推力?”林羽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但这无异于在脆弱的经脉中引爆炸药,风险极大。
“理论可行,但失控概率超过百分之八十。”光影冰冷地评估。
“没有其他选择了。”林羽深吸一口气,对辉说道,“帮我护法,争取时间!”他又看向虚空遗民的光影,“请你们协助救援狻猊,并寻找合适的‘发射台’!”
“可。”光影简接回应。三艘银色飞行器立刻化作流光,冲向困住狻猊的残骸带,它们表面浮现出奇特的力场,开始如同庖丁解牛般,巧妙地偏转、分解那些巨大的残骸,为狻猊开辟道路。
辉则全力操控突击艇,在能量风暴中寻找相对平稳的区域,同时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可能出现的空间裂缝和飞射的残骸。
林羽盘膝坐在摇晃的艇舱内,将太初通天剑平放于膝上,双手结印,闭上了双眼。他不再试图温和地引导,而是以《太初星辰本源经》为核心,以自身意志为熔炉,强行催动识海中那枚黯淡的太初星核!
“嗡——!”
星核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但林羽不管不顾,以强大的神念,如同最粗暴的工匠,将沉淀在星核深处的丹药之力、生命本源,乃至自身残存的所有太初星力,全部强行攫取、挤压在一起!
“呃啊——!”
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利刃在他体内刮擦、冲撞!经脉如同被撕裂,识海掀起滔天巨浪,他的皮肤表面甚至渗出了混杂着淡金和蔚蓝光点的血珠!
“林羽!”辉感受到舱内狂暴紊乱的能量波动,心急如焚,却无法插手,只能将突击艇操控得更加平稳。
就在林羽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即将被这股失控的力量撑爆、意识再次模糊的边缘——
膝上的太初通天剑,再次发挥了关键作用。剑中的光明碎片似乎感知到了宿主濒临极限的挣扎,主动释放出温和而坚定的光明之力,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开始引导、梳理那些狂暴混乱的能量流!光明所至,狂暴的药力变得温和,冲突的生命本源开始交融,混乱的太初星力重归秩序!
这不是压制,而是……调和与升华!
在光明碎片的引导下,这些性质各异的力量,开始以《太初星辰本源经》的法则为骨架,以光明之力为纽带,艰难地、却坚定不移地融合!一股全新的、既蕴含着太初的包容、又带着光明净化、还掺杂着生命坚韧与星辰浩瀚的奇异能量,在林羽的丹田与经脉中缓缓诞生!
这股能量精纯而庞大,远超他全盛时期,带着一种破而后立、涅盘新生的煌煌气息!
与此同时,外界也传来了好消息。
在虚空遗民精准的引导和协助下,狻猊终于怒吼一声,周身星炎龙息最后一次猛烈爆发,冲破了最后一道残骸阻碍,化作一道金红色流光,冲到了突击艇旁边!它看起来疲惫不堪,鳞甲破损严重,但龙睛中的战意依旧燃烧。
而虚空遗民也找到了一处相对合适的“发射台”——一块巨大无比、似乎是从“寂灭意志”号主体崩裂出来的、内部结构异常坚固的引擎核心残骸,它如同一个不规则的平台,在能量风暴中相对稳定地漂浮着。
“就是现在!”虚空遗民的光影传来信息,“登上平台,构筑共鸣!推力凝聚如何?”
林羽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与光明交织,仿佛有星云生灭!他长身而起,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周身气息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推力已备!”他沉声道,声音带着一丝撕裂后的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辉立刻操控突击艇,一个惊险的甩尾,稳稳地停靠在那块巨大的引擎残骸平台上。三人(一人一神一龙)迅速跃出艇舱。
平台在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周围是肆虐的能量风暴和远处那不断明灭的“吞星之喉”核心白光。
“如何构筑共鸣?”林羽手持太初通天剑,剑尖直指核心白光的方向。
“将你们的意志、力量,与圣剑相连,全力感应、呼唤那片碎片!”光影指示,“吾等将以空间技术,暂时强化并稳定你们散发出的共鸣波动!当共鸣达到峰值,推力拥有者,需将全部力量,毫无保留地轰向共鸣奇点所在的理论坐标!”
没有时间演练,没有机会失败。
林羽、辉、狻猊,呈三角站立。林羽居中,太初通天剑高举过头,混沌光明冲天而起!辉将残存的耀光神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林羽体内,助他稳定那股新生的狂暴力量。狻猊则匍匐在地,龙威领域全力展开,以其独特的星辰龙族血脉之力,形成一个稳固的、增强共鸣的力场,笼罩住整个平台!
三艘虚空遗民的飞行器环绕平台,投射出柔和的银色光柱,照射在三人身上,形成一个个复杂的空间稳定符文。
“曦!” “光明!” “守护!”
三人心中,同时凝聚起最纯粹的意念,通过太初通天剑,化作一道无形的、跨越虚空的呼唤,坚定不移地投向那黑暗核心中的微光!
起初,只有太初通天剑在剧烈嗡鸣。 渐渐地,辉的圣光,狻猊的龙威,都开始与剑鸣产生奇妙的共振。 平台在震动,周围的能量风暴似乎都被这股凝聚的意志所吸引、扰动。
远处,那核心的白光,猛地亮了一下!仿佛听到了呼唤,做出了回应!
共鸣,建立了!
“就是现在!推力!”虚空遗民的光影传来急促的警示!
林羽眼中精光爆射,他将体内那股新生的、融合了多种本源、庞大而精纯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尽数灌注到太初通天剑中!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刚刚修复的经脉再次出现了裂痕,但他不管不顾!
“太初……光明……开天!”
他发出了自修行以来,最为决绝、最为宏大的一声道喝! 太初通天剑爆发出的,不再是剑罡,也不是剑芒,而是一道仿佛由无数法则符文构成的、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光明洪流!这道洪流,蕴含着开天辟地的意志,净化万物的信念,守护希望的执着,以及……一往无前的牺牲精神!
洪流并非射向黑暗,而是轰击在了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那个由共鸣确立的、无形的“奇点”坐标!
“轰——!!!!!”
没有声音,却仿佛有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灵魂深处炸开! 被洪流击中的那点虚空,如同镜面般猛然破碎!露出后面一条光怪陆离、由无数流淌的法则之光和扭曲景象构成的、极不稳定的通道!通道的另一端,隐隐约约,正是那点温暖而坚定的白光!
通道出现了!但它在剧烈震颤,边缘在不断被周围的黑暗侵蚀、弥合!
“通道维持不了多久!快!”光影的信息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走!” 林羽大喝一声,与辉和狻猊对视一眼,三人毫不犹豫,化作三道流光,毅然决然地冲入了那条仿佛连接着生与死、希望与虚无的——星火之桥!
在他们身影没入通道的瞬间,通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崩溃、塌陷! 虚空遗民的飞行器银光大盛,竭力维持着通道入口的稳定,直到最后一刻。
当通道彻底消失于虚空,一切仿佛恢复了原状,只有肆虐的能量风暴和远处那明灭不定的白光,见证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三艘银色飞行器静静悬浮了片刻,随即悄无声息地淡化、隐去,如同从未出现过。
无尽的黑暗再次笼罩一切。 而希望的火种,已被投入了那最深沉的绝望之地。 等待着林羽他们的,将是“吞星之喉”核心的终极考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