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朗渊怒火攻心,几乎要压制不住,准备不管不顾,先以“妖言惑众”、“制造混乱”的罪名将乔月拿下时——
一名心腹侍卫突然脸色惨白、急匆匆地跑来,不顾礼仪地挤到他身边,在他耳边急促地低语了几句。
姜朗渊听着听着,脸色瞬间从铁青变成了死灰般的煞白,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猛地扭头看向站在一片狼藉中、依旧抱着琴的乔月,眼神如同看到了什么披着人皮的恐怖怪物,竟不受控制地猛地后退了一步,差点绊倒。
“……你……你说什么?西郊……库房……库房……”他声音发颤,几乎语不成句。
那侍卫艰难地、肯定地点了点头,额头上全是冷汗。
姜朗渊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全靠身后侍卫扶住。
他再次看向乔月时,眼神里只剩下巨大的惊疑和深深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忌惮。
他囤放在西郊隐秘之处、价值连城的最新一批“极品欢乐水”,就在刚才,好端端的,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塌陷了!整个库房陷入地底,所有货物被掩埋毁坏,损失无法估量!
而这一切,恰好发生在这个女人弹着琴、说要找出下毒凶手的时候!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辨毒、揪凶、库房塌陷……难道……真的有什么冥冥中的力量在庇护她?
或者说,她的“乌鸦嘴”和这诡异的琴声,真的能引来不祥?!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此刻的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离这个邪门的女人越远越好!
“……宴席到此为止!送客!”辛贵妃也是面无人色,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然后看也不看众人,在宫女的搀扶下,近乎仓惶地快步离去,背影狼狈不堪。
留下满场惊魂未定、面面相觑的宾客。
大家看着站在原地、抱着古朴伏羲琴、一脸“无辜”与“茫然”的乔月,眼神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嫉妒、好奇、怀疑,变成了浓浓的敬畏和……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这哪里是什么神女,这分明是言出法随、能引动灾祸的煞星啊!
众人纷纷避之唯恐不及,连告辞的客套都省了,争先恐后地溜走,生怕慢了一步,又会有什么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转眼间,原本热闹奢华的水榭,便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抱着琴的乔月,以及远处一些不敢上前收拾残局的宫人。
乔月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场地,轻轻拍了拍怀里安静如鸡的伏羲琴,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
她抬头,望向远处假山废墟后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眨了眨眼。
那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玄衣身影悄然隐没在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深藏功与名。
嗯,炸假山、揪出刀疤男是姜天辰派人干的。
至于西郊库房神秘地陷?那或许是姜朗渊多行不义必自毙,纯属自己倒霉活该;又或者……是乔月日夜“祝福”那些害人的“欢乐水”能毁于一旦、不祸害百姓的念头太过强烈,而产生的延迟生效?!
谁知道呢。
反正,乔月知道,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她在众人眼中,这个“轩辕神女”的名头,怕是彻底坐实了——只不过,形象可能从祥瑞,稍微偏向于……不好惹的煞神了。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乔月摸了摸伏羲琴冰凉的琴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至少,能省去不少麻烦。
永寿宫“神女预言,琴声震敌”的事迹,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
很多人说,这京城中乔家的嫡女乔月就曾经是“乌鸦嘴”,这轩辕月,传说也是乔月的妹妹,同样的乌鸦嘴。
轩辕月“神女”的名头前面,不知道何时被悄悄加上了“乌鸦嘴”三个字,且传播度远高于前者。
现在京中贵族圈提起她,语气都带着一种敬畏又牙疼的复杂感——“那位?哦,就……说话挺灵验的那位。”
效果是显着的。乔月出门,路上马车相遇,对方必定主动避让;赴宴——虽然现在基本没人敢请她了,同席者战战兢兢,说话前恨不得先焚香沐浴卜个卦;就连乔府的二房和仆人,回话时都恨不得离她三丈远,生怕被“无意间”关心一下。
乔月对此十分满意。
世界终于清净了!早知道这招这么好用,就该早点发扬光大!
但她也没闲着。
外部威胁暂时缓解,乔府内部整顿初见成效,是时候关起门来解决最大的——伏羲琴。
喂饱家里那个“吸血鬼”琴,以备十月十日的祈福大典。
她看着指尖前天扎的那个还没完全愈合的小红点,又看了看伏羲琴身上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微变化,叹了口气。
细水长流?就我这小身板,流干了也长不了多少啊!得开源节流!不对,是开源增血!
于是,乔月的日常除了查账、怼人——远程、接收姜天辰的夜间情报之外,又多了一项——疯狂食补。
“今天炖当归黄芪乌鸡汤!多加枣!”
“猪肝!爆炒猪肝!”
“那什么阿胶糕还有没有?再来两碟!”
“祁婆……”
祁婆是三天前过来的。
她继母还没有醒来,在一个清早,他父亲说,要带昏迷的继母林怡君去医药谷,听说鬼医凤九医术很高明。
于是,乔月书信祁婆过来。
祁婆看着乔月突然对各类补血食材爆发出的巨大热情,又是欣慰又是担忧:“小姐啊,您最近气色是很好了,可也不能这么补啊,上火……”
祁婆并不知道轩辕月已经离开人世了,她只道乔月被三皇子害死,抹了好几天的泪。
对乔月越发“纵容”。
乔月抱着一碗黑乎乎的阿胶膏,吃得一脸悲壮:“祁婆,你不懂,我这是……为艺术献身!”
——为养琴献血!
这离十月十日越来越近,她不仅吃,还试图开发“高效输血”法。
比如,尝试把血滴在参片上再喂给琴吃——伏羲琴:咯吱!抗议!。
比如,试图找根空心麦秆直接把血导流到裂纹里——操作失败,血洒了一琴身,被琴嫌弃地“嗡”了好久。
再比如,异想天开地觉得是不是需要“心头血”才够劲——比划了一下胸口位置,最终没敢下手。
……
几天下来,琴没见好多少,她自己倒是补得面色红润、隐隐还胖了一圈。
姜天辰某夜来时,看到她正对着一盘红糖糯米糕奋斗,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囤食的仓鼠。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难得主动开口:“……你近日胃口很好。”
乔月噎了一下,赶紧灌了口茶水顺下去,眼神飘忽:“啊……嗯,长身体,长身体……”
姜天辰的目光扫过她明显圆润了一点点的下巴,又落在旁边小几上那一堆空了的补品罐子上,面具下的表情莫测。
他没再追问,转而道:“没事的!不会弹也没事!”
乔月顿时忘了吃糕,赶紧地问:“那……祈福大典不用弹琴吗?”
“我会护你周全!”说着,姜天辰脸色微微带上红晕,“毕竟是我把你拉入这个漩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