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昨日的酒宴上的那番表演，彻底击碎了柳如烟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此刻再次被姜凡与白渊鱼拎上飞剑，她虽依旧忐忑，眉宇间却少了几分惊惶，多了几分认命般的麻木，甚至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从容”。
飞剑破云，罡风猎猎。
沉默良久的柳如烟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前…前辈，你…你们抓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听到她主动问话，姜凡并不意外，侧头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吐出三个字：“保护你。”
“保护？”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柳如烟的预料范畴。
自从被强行带离太极门，她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种可怕的结局。被抽魂炼魄，被当作炉鼎，甚至被残忍吞噬……连最荒谬的“看上她了”这种可能性她都暗自衡量过，却唯独没想过，对方给出的理由竟是‘保护’？
‘就这么保护吗？’柳如烟脸上的麻木都有些绷不住了。
姜凡语气依旧平淡，开口问道：“你仔细回想一下，最近这段时间，自身可有什么与以往不同的变化？”
“变化？”柳如烟茫然地重复了一句，随后依言陷入沉思。
修为？依旧停滞在金丹初期，毫无寸进。样貌？自觉与以往并无不同。若说真有什么变化……她不由得想起近来的遭遇，那些曾经围着她转、对她殷勤备至的太极门弟子，似乎对她有些疏远，目光也不再炽热，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她不确定这算不算姜凡所指的“变化”，毕竟她是玄夜的人，这些人疏远也可能是因为惧怕玄夜。
思虑片刻，她还是如实相告：“我…我的人缘，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说出这话时，她脸上莫名有些发烧，带着一丝难言的羞惭。
“哦？展开说说。”姜凡提起了一些兴致。
柳如烟的声音更低了，几乎细若蚊蚋：“就是……就是那些往常……喜欢围着我转的太极门弟子，不知为何，似乎……对我失去了兴趣。”
姜凡闻言，心下了然。这大概就是天道干预减弱，或者说她身上那层“天命之女”光环逐渐褪去后的自然结果。失去了那无形力量的牵引与加持，她终究不过是个容貌上佳的普通女修罢了。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感觉不对的地方吗？”姜凡继续追问。
柳如烟再次低下头，努力搜刮着记忆，片刻后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了。”
一直静默御剑的白渊鱼，此刻忽然清冷地插了一句：“她没有以前那么作了。”
姜凡微微一怔，随即失笑。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剥离了那层“天命之女”的身份，失去了那种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兜底、甚至扭曲逻辑来迎合她的环境，眼前这个柳如烟，显得安分了许多，那曾经让人头疼的“作精”属性，似乎也随之消散了。
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受惊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普通女子。
看着柳如烟这副模样，姜凡勾了勾嘴角，开口问道：“有没有兴趣，加入霸天宗？”
“我？可以吗？”柳如烟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我以前……”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她是没以前那么作了，但不是失忆了，以前的迷惑操作，可还历历在目。
姜凡摆了摆手，开口：“入了宗门，潜心修炼，日后你成了云梦州数得上的女修大能，未来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随手画饼，对他而言已是驾轻就熟。
“我…我愿意！”柳如烟几乎是立刻点头应下，眼中重新焕发出一点微弱的光彩。答应之余，她还偷偷飞快地瞟了一眼身旁的白渊鱼，心底莫名生出了一丝向往。
眼前的白渊鱼，不就是姜凡口中的女修大能吗！
“很好。”姜凡指尖一弹，一枚玉简轻飘飘地落到柳如烟手中，“这功法你拿着，从现在起，便开始修炼吧。”
柳如烟珍而重之地双手接过玉简，立刻将神识沉入其中，开始参悟。
对话，也由此告一段落。
飞剑化作流光，跨越山河，最终稳稳停在霸天宗南疆总坛的山门之外。姜凡无需通传，仅仅是露了个面，守卫弟子便恭敬地开启大阵，迎三人入内。
刚至宗门大殿前，便见萧剑心、李红玉、岳千秋三位师伯已然等候在此。见到这个阵仗，姜凡与白渊鱼不敢怠慢，连忙快步上前，恭敬行礼。
“弟子姜凡（白渊鱼），拜见萧师伯（师尊）、李师伯（师叔）、岳师伯。”
“行了，不必多礼，进去说话。”萧剑心面容肃穆，微微颔首，当先步入大殿。
众人落座后，姜凡便将前番与苏清荷、张万欣两位师叔离开总坛后，攻灭天玄宗，后又前往北荒的种种经历，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朱迪以及张嘉元时，殿内顿时一阵欢喜。
“朱迪师弟……他竟然也还活着！真是…真是太好了！”李红玉性情外露，闻言已是眼眶微红，忍不住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语气中充满了欣慰与激动。
萧剑心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抚须道：“确是喜事。如今北荒也已入手，我霸天宗势力范围，几乎已覆盖整个云梦州，这番成就，已经远超当初的合欢宗了。”
岳千秋虽未言语，但那微微颔首的动作，也表明了他内心的赞许。
姜凡趁热打铁，提出正事：“三位师伯，如今天玄分坛初定，百废待兴，尤其缺乏信得过的得力人手坐镇协调。弟子有意，调莫舒云前往天玄分坛，主持分坛事宜，不知三位师伯意下如何？”
他话音刚落，萧剑心面色便是一肃，带着几分不悦开口道：“姜凡！你如今乃是一宗之主，宗门人员调度，自当由你裁决，何须再来问我等意见？我等皆无意见！”
此言一出，旁边的李红玉与岳千秋也纷纷点头附和。
李红玉更是笑着打趣道：“就是，莫要拿这些事来烦我们，给我们增添负担，让我们为难才好。”
话语虽带调侃，但态度明确，显然是不想沾染权利。
姜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这是三位长辈对他的支持，他们刻意避免沾染权柄，全力维护他这宗主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