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城的防御大阵流转着幽暗的光芒,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内外隔绝。
姜凡站在城外,仰头望着那层几乎看不见的屏障,手指摩挲着下巴。他暗自盘算着,是直接大力飞砖,还是……嗯,好像也只有强闯这一条路?
之前和白渊鱼分开时,竟忘了还有入城这一茬儿了。
“大意了啊……” 姜凡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即在识海中呼唤:“梧桐,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吗?硬闯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关键时刻,还得是靠我!” 梧桐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响起,“接好了!”
话音刚落,姜凡面前的虚空泛起一阵涟漪,一件物事凭空掉了出来。
他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入手微凉,造型古朴,上面铭刻着繁复的空间符文。
“这是…穿界梭?” 姜凡有些诧异,认出这正是在他师尊秘境中使用过的、能够穿梭空间壁垒的宝物。
“没错,跟上次的一样,也是一次性的,赶紧用吧,别磨蹭了。” 梧桐催促道。
“好嘞!” 姜凡不再犹豫,立刻将灵力注入手中的穿界梭。只见梭体表面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空间波动,将他周身包裹。下一刻,他整个人如同融入水中一般,身影一阵模糊,便从原地彻底消失。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姜凡便感到脚下一实,已然置身于永昌城内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角落。
他不敢耽搁,迅速收敛起周身因空间传送而产生的微弱灵力涟漪,整理了一下衣袍,神态自若地迈出小巷,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城内居民,汇入了外城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与此同时,远在内城核心区域的城主府内。正端坐于静室中调息的白渊鱼,睫毛微微颤动,随即睁开了双眼。她那清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安心的笑意。
已经融入血肉的同心玉璧,传来了一阵清晰的温热波动,这代表着姜凡已经进到了城中。
她不再迟疑,直接起身,唤来了贴身侍女青芷。
“青芷,随我出府一趟,府里闷死了。” 白渊鱼的声音保持着刘莹莹特有的那种略带娇纵的语调。
“是,小姐。” 青芷恭敬应道,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只是她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嘀咕:最近小姐的变化实在有些大。
从前那些逗弄“材料”、观看“戏剧”的嗜好,如今是碰也不碰,前几日还有个不懂事的奴才,像往常一样献上新的“游戏点子”,竟直接被小姐下令拖出去砍了。有时候,她甚至恍惚觉得,眼前的小姐像是被掉了包。
主仆二人一路无言,通过内城关卡,进入了更为喧嚣的外城。按照同心玉璧传来的模糊指引,她们最终走进了一间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酒馆。
在酒馆角落,白渊鱼“恰好”与早已在此等候的姜凡相遇。两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简单地用了些酒菜之后,便一前一后,自然地离开了酒馆。
眼瞅着越走越偏僻,青芷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需要奴婢提前安排什么吗?” 她总觉得小姐今日的行踪有些蹊跷。
然而,她的疑惑,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或者说,她得到了一个远超她想象的残酷答案。
一股冰冷的触感,毫无征兆地从她背后传来,瞬间穿透了她的心脏!青芷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一截墨色的剑尖,正从自己胸前凸出,带着一抹凄艳的血色。
剧烈的痛楚和生命急速流逝的虚弱感席卷了她。她用尽最后力气,挣扎着扭过头,想要看清袭击者。
然后,她看到了让她至死都无法理解的一幕。那个持剑洞穿她身体的人,赫然长着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眉眼,同样的妆容,同样的侍女服饰!
“小…小姐…我…她…?” 青芷的目光在自家小姐和那个“自己”之间艰难地移动,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茫然,她向白渊鱼伸出颤抖的手,“救…救我……”
“青芷”手腕一抖,墨色剑刃猛地抽出,带出一蓬温热的鲜血。青芷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这个出手果决的“青芷”,自然是由姜凡借助白渊鱼的幻术伪装而成。
“啧,这下子可好,真要体验一下做女人的感觉了。” 姜凡甩了甩剑尖上沾染的血珠,看着地上青芷的尸体,语气带着几分自嘲的调侃。他此刻的声音、体态、乃至细微的表情,都与死去的青芷一般无二。
白渊鱼绷着脸,努力维持着“圣女”的威严,但眼底深处还是掠过一丝笑意,轻斥道:“记住!在外人面前,要叫我圣女大人!”
“是!谨遵圣女大人之命!” 姜凡立刻躬身,捏着嗓子,用青芷那恭敬柔顺的语调回应道,十分的配合。
玩笑归玩笑,两人动作却毫不拖沓。姜凡迅速将青芷的尸体收起,同时唤出阴幡,将其神魂摄入其中。
这侍女作为刘莹莹的贴身心腹,助纣为虐之事没少做,以其魂喂养阴幡,也算物尽其用,一点不冤。
身份调换完成,两人不再在外逗留。顶着“青芷”面容的姜凡,低眉顺眼地跟在“圣女”白渊鱼身后,顺利返回了守卫森严的城主府。
回到白渊鱼所在的院落,两人立刻开始商议下一步行动。首要之事,便是将赵玉田死亡的“真相”,传递到他父亲赵思的手中。
经过简单谋划,决定由白渊鱼亲自出手。她再次施展天幻无相诀,这次并非伪装成身边人,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当日同行的几名纨绔之一,李家之子,李焕。
选择此人并非随意。根据城主府内所能查阅到的情报,李家与赵家、孙家关系都算不上亲密,甚至在不少资源分配上存在竞争。他们的计划是让这内城乱一乱,选李家再好不过。
有了定计,白渊鱼觉得亲自出手,她先是变作青芷,出了城主府之后又变作李焕,随后寻了一处安全所在隐匿起来,耐心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