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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净接过来,拨通了吴斜的号码。
响了好一阵,电话终于接通,那头传来吴斜的声音:“喂?你到了吗?”
“快了!你现在在哪?这鬼地方,大巴开得跟碰碰车似的,真够呛!”
“唉,你那还算好的!我走的这条路差点没把我颠散架!这个季节就这样,路不好走。”
吴斜也在电话那头抱怨了两句路况,白鳏接着说道:“行,你在车站等我,我们很快就到!”
“你们?”
吴斜有些诧异:“还有谁?你不会把尹楠风带过来了吧?”
“想什么呢你!我带了声声慢和罗雀,小南风让他们跟着,说不定能帮上忙。”
“呼——”
吴斜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我一跳。
都说欠债的是大爷,怎么我们一点排面都没有?老白你就不能硬气一点?”
“硬气什么?尹楠风那女人天生克我,我看见她就发怵!不说了,见面再聊!”
“好嘞!”
挂了电话,白鳏搓了搓腿,望着窗外的路况,吸了吸鼻子:“怎么感觉有点冷?”
“白爷,加件外套吧!”
声声慢看了眼时间,提醒道:“这儿昼夜温差大,早上不到十度,中午能到二十好几度,晚上更冷。”
白鳏皱了皱眉:“这海拔多少?”
“三千多。”
他吐出一口气:“难怪抽烟不得劲。”
大巴缓缓停稳。
声声慢和罗雀提起行李,三人一同走出车站。
一个戴着羊毡帽、皮肤白皙的年轻人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身穿藏袍、戴着墨镜的青年,白净嘴角一翘,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
吴斜笑着回抱了一下,随手摘下帽子扣在白净头上:“这地方的紫外线,简直绝了!”
白鳏朝吴斜看了一眼,嘴角一扬:“离谱吗?我倒不觉得哪里离谱。”
吴斜望着站在白鳏身旁的罗雀,正为他撑着遮阳伞,声声慢则拿着防晒霜,仔细涂抹他 露的皮肤。
吴斜不由得撇了撇嘴。
罗雀和声声慢面无表情地对他点了点头,齐声喊道:“小三爷!”
“你们俩这也太夸张了吧?用得着这么伺候吗?我真是服了!”
吴斜酸溜溜地说完,又喊道:“走走走,我已经在饭店订了烤全羊,咱们边喝酥油茶边聊!说实话,第一次喝酥油茶真不习惯。”
“但喝惯了之后,是真的香啊!”
白鳏见吴斜略带几分炫耀,轻轻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凑近他耳边低语:“藏粑吃过没?”
“藏……藏粑?”
吴斜一愣,“那是什么?”
“青稞面炒熟后磨成的粉,香得很!”
白鳏回味似的舔了舔唇,“把它倒进酥油茶里,加点白糖,像揉面团那样搓成一团,咬一口,再配一口酥油茶。”
“啧啧,那味道,绝了!”
吴斜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没了刚才的得意,幽怨地瞪着白鳏:“你会做吗?不会就闭嘴。”
“不巧,在下正好会。
叫爸爸,爸爸给你做。”
“我跳起来就是一脚!”
吴斜气得抬脚就踹,白鳏却轻巧躲开,笑嘻嘻地挑衅:“来呀!我让你双手!”
“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黑眼睛特训之后,现在的我早就脱胎换骨!”
“既然你这么嚣张,那我只好使出我的绝技了!”
吴斜神情逐渐凝重,身上散发出若有似无的气势。
白鳏也收敛笑意,神情认真起来。
只见他双手缓缓在空中划动,仿佛带着某种韵律,如同太极起手。
白鳏的神经也绷紧了。
站在一旁的声声慢与罗雀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他们忽然觉得,吴斜似乎真的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
吴斜一条腿后撤半步,脚尖在地上轻转,腰身蓄力,全身肌肉紧绷。
他深吸一口气,气势十足地喊道:“老白!!准备好了吗!!我来了!!!”
吴斜一记漂亮的半月踢迎面而来,动作流畅得让他不由得挑眉——黑眼镜这段时间的特训,还真没白费。
他随手抬臂挡住吴斜的腿,正要开口嘲讽,却听见一声古怪的动静:
“呵——呸——”
白鳏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一口浓痰直冲自己胸口飞来。
吴斜趁这机会单手撑地,一个翻身拔腿就跑。
站在一旁的罗雀见状,想也没想就把背包甩向白鳏胸前。
背包划过胸口,堪堪挡下那口痰。
“ !”
罗雀长舒一口气,对着跑远的吴斜大吼:“你大爷的!吴斜!你给我站住!”
“哈哈哈!”
吴斜边跑边笑,得意洋洋:“就问你这招怕不怕?我学了一个月才学会的!”
“黑眼镜到底什么路子?教你功夫还是教你吐口水?!”
远在杭州的黑眼镜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推了推墨镜,一脸警觉:“谁?谁又在惦记我这绝世容颜?外头太危险,我还是继续待在按摩馆吧。”
白鳏一个箭步追上,揪住吴斜衣领。
吴斜立马摆出乖巧脸:“对不起嘛!”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白鳏一愣:“你……你这搞得我都不会了。
黑眼镜就教了你这些?”
“哪能啊,”
吴斜摇头,“他教的可多了。
等到了旅馆,咱俩过过招你就知道了。”
“行,旅馆还有多远?”
白鳏松开他,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罗雀和声声慢。
吴斜指向街角一栋土 楼:“就那儿。”
几人走进旅馆,声声慢帮白鳏收拾好房间后才离开,罗雀也回房放了行李。
众人聚在一楼后院,篝火噼啪作响,一只肥嫩的羊羔在火焰上缓缓转动,孜然和辣椒的香气在羊油的滋啦声中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仰望夜空中的月轮,白鳏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声声慢瞥见他的动作,提刀走到篝火旁,利落地割下一条烤羊腿盛入盘中,端到白鳏面前。
她为他斟满马奶酒,持刀将羊腿细细分割成块,方才退回原位。
吴斜啃着排骨,酸溜溜地瞥向白鳏:“知道这趟为什么来找你吗?”
“少卖关子!”
白鳏大口咀嚼着羊肉,灌下马奶酒后抬眼看他。
吴斜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项链抛了过去。
白鳏伸手接住,端详着这件典型的藏式首饰——红玛瑙、红珊瑚与红松石串联而成,唯独中间嵌着颗与众不同的红色宝石,表面布满细密纹路。
“看不出来?”
见白鳏面露困惑,吴斜挑眉示意,“再仔细瞧瞧。”
白鳏用指腹摩挲着那颗红宝石,忽然抬头:“这些裂纹是雕刻痕迹?”
“没错!”
吴斜遗憾咂嘴,装逼计划再次落空。
不过他也早已习惯这种局面。
声声慢擦拭双手凑近:“白爷,能否让我掌眼?”
接过项链后,她操作手机查询资料,片刻后回禀:“这是种含金属元素的有机宝石,市面上暂称月光石。
其韧性极佳,常被用于微雕隐秘信息。
您看这上面——”
她将手机屏幕转向白鳏,“刻着蝎子图案。”
“蝎子?”
白鳏眯起眼睛,舌尖掠过唇边的油光。
声声慢会意地递上点燃的香烟,他顺手接过深吸一口。
白鳏接过香烟,递给她一个会意的眼神,随后望向吴斜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眼看自己费尽周折才得到的线索,转眼就被声声慢轻松破解,吴斜露出一丝苦笑:“新月饭店果然是卧虎藏龙啊……这东西,跟姓张的有关。”
“姓张的?”
白净眉梢一挑,吐出一口烟,隔着缭绕的烟雾眯眼看向吴斜。
“没错,这是我从张家古楼里带出来的东西。”
“行了,不用多说,我明白了。”
白净点了点头,“和小哥的身世有关,对吧?别的事我未必有兴趣,但要是挖小哥家的祖坟——这活儿我一定干。”
吴斜哭笑不得:“你连人家祖坟都动过,还想怎么样?就不能换个人折腾?这线索是大金牙给我的。”
“堂堂?”
“对,就是他。
我实在没办法,就在网上发了悬赏,也找过小花帮忙。
你也知道堂堂,本事不多,就是消息广。
他说他曾经在一个富贵家族——马家的祖宗回忆录里见过这只蝎子的图案,还有个年轻男子,估计也和小哥有点关系。”
吴斜将手机一抬:“发你了,你自己看。”
白鳏手机一震,他随手丢给声声慢,自己抓起盘中的羊腿啃了起来。
果然,肉还是要啃着才香。
声声慢接过手机,毫无怨言,用纸巾擦了擦嘴唇,迅速浏览上面的文字。
她略去无关部分,提取重点,喝了口水,以字正腔圆的语调对白净说:
“从前有个地方叫马庵村,村里有位土豪,名叫马平川,是当地的军阀。
村后有座山,是马家的祖坟。
但有一天,山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听着声声慢如同讲故事般叙述这段回忆录,白净笑眯眯地喝了口马奶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向椅背。
中央的篝火噼啪作响,溅起点点火星。
“一夜之间,村后数百亩田地,以坟山为中心,庄稼全都枯死了。
这事在当地引起不小的震动。
马平川也很有魄力,立即买下一块风水宝地准备迁坟。